“山东菏泽曹县，牛X，666，我的宝贝！”

一个极致土味的洗脑视频突然火爆全网，山东菏泽曹县也在一夜之间为广大网友所津津乐道。有网友将“北上广曹“并列，有人说“宁要曹县一张床，不要上海一套房”，还有人笑说“山东不能失去曹县，就像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曹县突然变成了“宇宙中心”，引得各界媒体争相下场报道，好不热闹。

这无疑又是一场互联网的“造梗狂欢”——网友们将曹县化用进古今名句，争着将这个小城“捧出道”。为什么曹县能火？虽然新京报、凤凰网等媒体的报道描述了曹县本身的过人之处，比如它的棺材产业占领日本市场，汉服产业在全国名列前茅等等，看到它的确有火起来的底气与资本。但事实上，当“曹县”刚开始遍及全网之时，大家还并不知道曹县有这些“法宝”，它的火爆更多还是依靠当地网红主播那句简单洗脑的口号。这之后的网友将曹县的地位进一步夸大，用北上广来突出曹县的特别，创作了一系列“曹县名言”，吸引了新的关注度。

然而，人们激情的创作欲望，折射出的却是深层次的焦虑。可以想见，曹县给了人们一个贬斥北上广等大城市的机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在造梗运动中被当作向往和崇拜的对象，生活在大城市里的人们在不断的造梗中将压力释放出来，这给予人们一种新鲜的优越感，仿佛可以凌驾于北上广深之上。更有媒体专门研究了曹县的房价，不足5000元一平方米，人们在大城市里遇到的所有问题仿佛都有了一个新的出路：去曹县！

另一方面，曹县的出现打破了人们对县城乡下的刻板印象。在媒体深度介绍曹县产业实力雄厚之后，不少网友惊呼原来一个从未听过的小城居然有如此巨大的能量。原来认为大城市与小县城发展存在鸿沟的观念，以及向着大城市努力的价值观受到了冲击，更多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人们惊讶于曹县巨大的经济影响力。

此外，曹县作为一个令人发笑的新梗，应用了幽默理论中的“意外”方法——在众所周知的各大一线城市之中，突然增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曹县，出人意料而产生了幽默感。反过来看，曹县之所以能产生意外，不正是因为北上广深等大城市牢牢占据了结构地位，昂贵的生活成本和房价形成了一道不可突破的屏障吗？

互联网给了曹县一个曝光的机会，也给了人们一个解构压力、自嘲创作的机会。欢乐之余，我们不能仅仅把曹县的火爆当作是一场不明所以的造梗狂欢，因为每一个令人意外的“梗”背后都有已经令人习惯的现实。曹县的出现挑战了人们对现实的习惯认知，更表达出大城市深层次的结构性问题，比如工作压力、生活负担、住房的可能。到现在，曹县的企业、美食、景点等小城特色都被媒体发掘了出来，县长也通过访谈为当地聚集流量，各方争相抓住热度和机遇为曹县造势。

然而，互联网创造的“曹县”与现实中的“曹县”不能混为一谈，压力的解构不等于差距和问题的解决，切不能认为这仅仅只是一场新的造梗狂欢，更要看到背后反应的深层问题。

文/尹楷珺 （北京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