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6日上午，早春的寒风裹挟着零星的冷雨。我们再次来到扶贫点——淮阳冯塘刘庄村。村委大院里，十多位村民围住一张桌子正忙着填表登记。闹哄哄的人群中，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村民刘士军。他也注意到了我，我们几乎相拥到一起。刘士军是我的对口帮扶贫困户，我们多次见面，成了相识，自从2017年他脱贫以后，还没有见过一面。

刘士军填好表，邀请我到家里坐坐。我上了他的电动三轮车，行驶在新修好的乡间水泥路上，寒风穿透衣裳，冷飕飕的。前几年刘士军和儿子贷款养了上百只羊，当时市场行情不错。按照政策，刘士军成为脱贫户。后来爷俩养羊遇到些挫折，洗手不干了。刘士军就在附近找些零活干。现在，刘士军和妻子王风兰驻守在空荡荡的养殖场。

一走进大院，刘士军就大喊：“一家人来了。”由于和王风兰同姓，刘士军就称我们是“一家人”。正在床上剥花生的王风兰赶忙出来，又让座，又倒开水。刘士军两口子真没有把我看作外人，领着到厨房、仓库转了一圈。春节前蒸的大馒头还有一盆，去年秋天收的花生还有十多袋两千多斤没有卖掉。

看到外面起风了，刘士军把我拉到他们的卧室暖和暖和。床头放了几大袋子药，患有风湿性关节炎的王风兰每天要吃好几种药，病情发作时，全身疼得受不了，十天半月不能出门。这种病不好除根，只有靠吃药维持，有些药是妹妹从云南捎回来的，也不能报销，每年吃药需要花好多钱。她流着泪说起自己的病，说起疼爱的孙子，“我拖累了一家人，有几次就想吃药不活了……”我耐心地听，不想打断她的倾诉。我真是非常同情这位农家大嫂，甚至想她会不会借此向政府提些要求。然而自始至终，王风兰没有说出一句埋怨牢骚的话。倒是刘士军偶尔插上一句话：“村里比咱家困难的多了。”王风兰看了一下丈夫说：“多亏孩他爹了。”……

时间不早了，我与他们告别。王风兰赶忙抹去眼角的泪花，拉着我说：“兄弟，中午在这儿吃饭。”看我必须离开，刘士军提出送给我一些花生、干菜。我再三推辞。刘士军说：“那把我家的柴鸡蛋拿走几个。”两口子的热情实在没法拒绝。我说最多拿20个。两口子从大盆里拾起40多个，轻轻放到一个纸箱里。刘士军小心翼翼地抱着纸箱。我悄悄塞给王风兰200元钱，算是买鸡蛋的钱。王风兰把钱又装到我的衣兜里，不停地说“我们是一家人，要啥钱”。我塞给刘士军，他坚决不要。我把钱放到地上，刘士军捡了起来，使劲塞进我的衣兜，几乎要把衣兜撕破。没有办法，我只好先把钱收回来。从养殖场到村委大院还有一段路程，刘士军骑上电动三轮车，送我回去。

早春二月，一望无际的麦田翻动着墨绿。望着渐行渐远的养殖场，看着刘士军，我分明觉得，我们已经不是帮扶关系了，我们就是一家人。②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