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07月19日
第06版:沙颍文艺 PDF版

姥爷的电话

徐常青

童年记忆里最深的当数姥爷家那部“摇把子”电话了,黑乎乎的如同当时的生活,没有什么色彩。

姥爷干了一辈子村支书,村里的第一部电话就装在他家。姥爷凭借党的政策在村里还创了很多项第一。1986年,他买了全村第一台电视机;1998年,他第一个用上了BP机;1999年,他又第一个用上了手机。至今,我还记得全村人围着那台12寸的小黑白电视看《西游记》的情景,堂屋里挤不下,就把电视放在院子里的鸡窝上,姥爷家每天都像集市一样热闹。

当年,爷爷下乡驻队时认识了姥爷,经常吃住在姥爷家,二人在工作中结下了深厚的感情,后来好上加亲结成了亲家,再后来就有了我。为了纪念他们老一辈那纯洁的革命友谊,我被取名为常青。妈妈在姥爷家排行老大,没有弟弟,所以我一出生就成了姥爷的心尖子。偏偏我在家又是长门长孙,也是爷爷的心头肉。两位老人就围着我展开了争夺战。三天两头他想外孙了,骑上二八大杠自行车隔着两个镇子就去接我,说姥姥想外孙已经吃不下饭了,到那儿可以给爷爷打电话,几句话就哄走了我。

我家在县南,姥姥家在县北,姥爷接我一趟就相当于纵骑县域一个来回,上百公里。路上最麻烦的事是我好瞌睡,我从小就是一个有名的睡觉大王,是个站着就能睡的主儿,姥爷为了不让我打盹儿费尽了心思。一会儿让我坐在前杠上,教我数路边的电线杆,那时候的电线杆是黑色的,特别好认;一会儿让我坐在后座上“骑大马”,与那向身后倒退的电线杆赛跑。说着说着没回应了就停下来玩一会儿,走走停停,慢一点儿到姥爷家就要摸黑。一到姥爷家,我就摇那个电话机,童声稚气地向总机要爷爷。爷爷也时不时地在单位打电话来做我的思想工作,一旦我答应回家,立即喜滋滋地跑来把我接回去。

幸福的童年就这样在电话里不知不觉过去了,连同路旁的黑线杆一并摇进了记忆里。

忽如一夜春风来,街上满是BP机。一次,姥爷从开封出差回来,腰里也别上了一个波导汉显传呼机,乡里再布置工作通知开会,滴滴一响他就知道了。1999年底,姥爷又花1750元买了一部摩托罗拉CD928。那部手机为他带来了滚滚财源,使他带领民工接活时如鱼得水。后来,他又换了一部更小的三星N288,新办了一个神州行号,把那个“大个头”给了姥姥。姥姥还挺不好意思,说她用那干啥。姥爷头一扬:“拿着,做啥饭给我请示一下。” 姥爷培养出村里的新支书后,不甘闲着的他又开了间小米酒坊,纯粮酿造、物美价廉,附近三乡五村的总是找上门来买,很受上岁数的村民喜爱。姥爷的手机也一换再换,翻盖的、直板的、彩屏的、智能的,从小块头的又换成了大屏的。

一有空,我就切二斤姥爷爱吃的卤肉去走亲戚,接两杯热乎乎的酒头,爷孙俩吃香的、喝辣的,谈天说地,其乐融融。酒至酣处,姥爷又掏出自己的华为手机,说日子已经像手机一样带彩了,来年还要换个5G的充分享受新生活,并把“退休”的电话全送给我收藏,也算给生活做个见证。说着,姥爷还熟练地录了个小视频发到了“天地一家亲”微信群里,顿时馋得一群闺女们嚷嚷着要回娘家、外孙们要找姥姥。

好一个“聊发少年狂”的姥爷呀!

希望的田野上,禾苗吐绿;广袤的乡村里,生态宜居。新中国走过了70年的风风雨雨,“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憧憬,我们已经实现,而且把它甩在了身后。特别是电话,从摇着打到走着打,从有线到无线,也让我们从这个无线通到了我们明天美好生活的无限。②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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