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镇芳(1863年~1933年),字馨庵,号芝圃,今项城市秣陵镇阎楼村人。光绪壬辰科(1892年)进士。历任天津道、长芦盐运使,署理直隶总督等职。民国成立后,任河南都督兼民政长,曾任天津盐业银行董事、董事长。1933年,病逝于天津。
清朝末年,灾害频繁,兵祸之外,尤以水患为最。人民渴望安居乐业,贫者欲达其言,劳者须歌其事,怎样治理好水患,使人民得以安定,是社会舆论的焦点。张镇芳了解到人民的疾苦,作《与谈明府论修筑三岸书》一文,以反映人民的呼声。早在洪武三年(1370年)黄河溃决,直抵溵水。沙河冲决,流入项境,百余里一片汪洋,生灵死者千万计。乾隆四十七年及道光二十三年,省西杨桥口支流漫溢,由朱仙镇抵西华,由西华抵沙河,幸有南岸拦阻数日。由苑寨开口,直抵南顿谷水,幸有谷岸拦阻数日。我项以北数十里,尚无波臣。
按古之治河之常法有二:一是疏通河道,清污以导水。但此法需大量人力财力,又耗费时日,实施不易。其二是加固堤防。堤防加固,收异曲同工之效。尤其是在汛期,此法最为实用。
例:乾隆二十六(1761年)年秋,黄河决堤,流入沙河,南岸溃决,由颍岐口注入项境谷河。知县梁作文带病率吏民,于南岸筑堤,大半县免遭水灾。又光绪十三年(1887年)八月,黄河于郑州决口,直达周口入颍,苑寨新站南岸沙河将崩,项人张海晏及监生杨崇德率人补筑薄堤,加固险段,终保无患。这些成例,张镇芳早已了然于胸。
文章初载《项城张氏族谱》亥集,后被收入《项城县志·丽藻志》。张镇芳1893年任户部主事,《与谈明府论修筑三岸书》当写在出仕之前,即在家乡项城生活期间。谈明府,即谈国政,广东驻防汉军,镶白旗进士。光绪十二年(1886年)七月任项城县令。十四年(1888年)七月,山西安邑廪生武育元接其任。谈在项当县令只有短短两年。张镇芳写此文的时间应在1886年7月至1888年7月之间,即其中了拔贡(1885年)之后的两年之内,在项生活期间。因那段时间他常接触乡邻,易了解民间疾苦。1900年,八国联军进入北京,张镇芳保慈禧太后和光绪帝“西狩”长安,两宫回京后被恩赐四品衔,在农曹任职,以后就很少有机会接触乡邻了。
笔者殊不知书,只是平时爱好读书,夫子之墙千仞,不得其门而入,仅以一读者身份,说说个人的理解和认识。谈,是彼此对话、交谈或座谈,又为姓。明府,《历代文选》注释:汉时指清明的府君,汉以后是对长官的尊称即“明府君”的省称,唐以后则多称县令。由此推知,当时项城县的执政长官姓谈。张镇芳为将收集到的社情民意反映给本县长官并恳请实施,方写下此文。
文章旁征博引,理明词畅,始终围绕修筑三岸为中心。三岸筑,水患杜,人民不再受其侵害,从而安居乐业,生活得以稳定。由此可知,张镇芳在考取生员后,即萌生出了解民间疾苦、关心民生的念头。张镇芳一生做了不少有益于社会、有益于乡亲的好事。
其实,张镇芳一生最大的功德是将张伯驹培养成为胸怀博大、品格高尚,具有无私奉献精神的一代名士。张镇芳是张伯驹的嗣父。1905年,张伯驹即随张镇芳到天津就读。张镇芳教育张伯驹和其弟张锦芳完全按照“孔门”为学先为人的思想原则,使张伯驹终生受益。即长,他又按照培养“士” 与“君子” 的精神,将张伯驹培养成能化私为公将所藏书画珍品悉数捐献国家的人,被世人景仰。
个人捐资办学,为国家造就人才。1901年,张镇芳为强国造就新人,捐资在保定创办了优质师范学堂。凡隶籍陈州的学子到保定师范学堂就读,学习及食宿费用全部由张镇芳个人负担。每期项城籍学子定额10名,此举为国家培养了大批人才。
1907年春,张镇芳捐银六万两,在项城开办百冢铺师范学堂。以三万两银办学,三万两银存淮阳盐场生息,作为学堂经费开支。
个人捐资,续修《项城县志》。项城自康熙二十九年修志之后,二百年间,志书失修。张镇芳遂请名士杨凌阁等续修县志,所需经费全由张镇芳独自承担,他还将其在周口新购的花园作为修志寓所。志成又亲为其作序,是为宣统三年《项城县志》。该志为乡梓保留了大量文献资料。
张镇芳乐善好施。他老年寓居天津,无论河南老家受灾,或是天津地方受灾,每次他都捐款捐物、救济难民。
最让人乐道的是张镇芳尊师敬师。张镇芳督豫期间,他的启蒙恩师夏轩臣,人称夏老轩(贡生),因修汾河上的板桥筹不够经费,曾步行到开封找张镇芳求助。一听恩师前来,张镇芳大开仪门,亲自迎接夏老轩,并留夏老轩住了几日,酒肉招待,无微不至。夏到的当日,张镇芳便派人将建桥所需银两送往板桥工地。住了几日后,夏老轩对张镇芳说:“乡亲们修板桥,要我向您求援,中不中您说一声,我回去也有个交代。”张镇芳满脸赔笑说:“修板桥的银两您老来的当天,我已派人送去了,我想让老师您多住几天,所以一直没说。”夏老轩回项后,果然钱早已送到。他逢人便说,张镇芳如何尊师敬师,此事迄今被传为美谈。
张镇芳居世之美德,早被载入方册,流传于世,为世人喜闻乐道。
附《与谈明府论修筑三岸书》:
为黄河冲决,殃及地方,恳筑堤防,以救生灵,以护城垣事。缘黄河自古为兖、豫患,其殃及我项也有二:一为经流冲决,一为支流漫溢。考明洪武三年,自省西开决,经流洪波直抵溵水、沙河。由沙河冲决,直抵我项虹河。其时城尚未立名,为殄寇镇。镇四围数百里汪洋、东南直抵淮水。死者何止数百万?此经流冲决,为害最甚者一也。
本朝乾隆四十七年及道光二十三年,省西杨桥口支流漫溢,由朱仙镇抵西华,由西华抵沙河。幸有南岸拦阻数日,由苑寨开口,直抵南顿谷水,幸有谷岸拦阻,我项以北数十里尚无波臣。此支流漫溢为害较轻者,二也。
今我项所持者三岸,沙岸、谷岸、汾岸。汾岸起自国初,而沙岸北百里,谷岸南顿五十里。汾岸近城西北十余里,东北近城仅八里,如能三岸修筑,水至沙河,由沙岸以御之;水至谷河,有谷岸以御之;水至汾河,由汾岸以御之。水势即杀,则为患不烈。上以保城垣之溃崩,下以免生灵之涂炭。今之急务,未有过于此者也。
用敢特恳仁天,饰近三岸各牌绅民,协力筑之,则经流、支流均不至冲决漫溢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