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徐启峰
聚是一团火,散作满天星。
9月21日早上,参加“我是一个兵”书法展的老兵在周口依依惜别。虽然同是来自广州市,但是他们平时也是聚少离多。来周3天,抛却身外事,畅谈书法与人生,他们似乎又回到手胼足胝的军营时代,何其快哉!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离别终会到来。每个人的行程不一,有人直接返程,更多人被附近城市的战友“劫持”,邀请到各自家乡把酒叙旧。人间重晚情,他们大多已年逾花甲,战友情深,无法推却。
参加书展的老兵共10名,老九朱墨此次赴周有一个心愿:去郸城探望40年未见面的老班长徐其安。
1981年10月,家在湖北省仙桃市的朱墨当了兵,到湖北黄冈某舟桥旅服役,在这里认识了比他早一年入伍的班长徐其安。朱墨那时个子小,性格安静,爱写写画画,与高大健壮的徐其安相比,显得瘦弱文秀。“徐班长在训练中对我照顾很多,还很支持我写字画画,说我是‘秀才兵’,将来比他有前途。”朱墨说起老班长,满是感激。1983年,朱墨被调到旅机关工作,两人就此别过,再无相见。
上午8点半,一辆白色的“路虎”开到市区道琚酒店。朱墨曾经的一位老领导的女儿小孙,带着司机从郑州赶来,想帮助朱叔叔圆心愿。小孙干练秀美,做着很大的生意。朱墨上了车,小孙说:“一个小时后可到郸城,您见战友一个小时,10点半出发去平顶山如何?”朱墨今天的行程很满:上午看老班长,中午还要赶到平顶山市,看望另一位老战友。小孙的行程也很紧张:送朱叔叔去两个地方后,她还要在下午3点前赶回郑州市,谈一个很重要的项目。
汽车飞驰,驶过文昌大道,转入乡间小路,上午9点20分,来到郸城县巴集乡张京庄徐其安的家。徐其安本来要参加“我是一个兵”书法展,为朱墨加油。但是,他生了病,在病床上躺了10天,无法成行。朱墨坚持要来探望他。为了今天这次见面,他提前出院。
车停在张京庄生活超市前,徐其安从家赶来。40年未见,朱墨与徐其安还是一眼认出了彼此。两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找来两个小凳子,两位老兵在超市门口坐下来,面对着几棵大树、一方池塘叙起了旧。
“老班长身体还是那么棒!”
“十几年前患高血压,面瘫了一次,现在还没好利索,前些日子又住了院。”
岁月在他们身上都留下了刻痕,对徐其安刻画尤深。1984年,他退伍还乡,一直在家务农。他当过几年村支书,现在无官一身轻,带带孙子,颐养天年。
朱墨在军队里步步提升。因为能写善画,他被调到旅部,成为文化干事。1985年,武汉军区合并到广州军区,他调到了广州军区,成为一名美术创作员。
“那时候我们班去看电视,知道你喜欢写字画画,就留你守家,后来果然是你最有前途。”
“我知道班长照顾我,180斤的桥板我一个人扛不动,你就让我做拴钉手。后来我们换了班长,那个班长是我老乡,对我很不友好。”
他们回忆着过去。那时候训练很刻苦,他们舟桥部队军事能力很强,29分钟能在长江上搭起一座浮桥。
“是啊,那时候你个子低,还有点驼背,现在个子长高了,身板也直挺了。”
“是啊,我在部队长高了5公分呢……”
超市老板养的黄狗围了上来,温顺地坐在异乡人朱墨跟前。朱墨摸了一下它的头,似乎养了它很久。
“我们的老战友,老张、老李两个人已经不在了。”朱墨的语气令人唏嘘。
“我们县那批兵中唯一考上军官的老罗,也走了。”徐其安也有无限叹惋。
“我的儿子今年25岁,刚刚参加工作,我们一家人生活很稳定。”
“我的两个儿子都外出打工了,有6个孙子孙女,最大的15岁,最小的才几个月,我现在就是在家带带他们。”徐其安子孙满堂,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人生契阔,悲欢离合。40年的别离,际遇不一,但是他们都过得安定而淡然。
“老班长,这是你年轻时的照片,我们加微信,我发给你。”
村里信号不好,朱墨加了几次,没有加上。他拿照片给徐其安看,可是老班长眼睛花了,看不太清楚。幸好有位村民走过来,说:“用流量啊,这样就有信号了。”这位村民娴熟地拿起他们的手机,帮助加了微信。照片里的徐其安,英气逼人,风华正茂,那是想回也回不去的青春!
时间很快来到10点半,另一位老兵郭自全来了,他与徐其安同乡不同村,是同一年、同一批兵,只是没在一个班。朱墨与郭自全在超市里买了几件礼物,说到老班长家里认认门。徐其安不收,但是拗不过战友的热情……
11点,朱墨要离开了,徐其安与妻子送到车前。“老班长,再见!”“再见,战友!”
汽车发动,车窗关闭。未来水阔山长,再见,或许再无相见,但是这一次,“了了一个心愿,此行功德圆满。”坐到车里,朱墨坦然而满足。②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