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3月01日
第06版:副刊 PDF版

异乡人在厦逢春

李丽

送孩子返校,已过立春节气,归途中和春天的厦门不期而遇。

学校毗邻一个浅浅的公园,所谓浅浅,就是年资浅、景观淡。只有一百多平方米的狭长地带,更像城市规划的边边角角。一条砖石小路、几株大叶紫薇和刚移植过来的榕树,一片能没过马蹄的草地、占地巴掌大的旱地芦苇,在这寸土寸金的厦门,就是一处公园了。

可春风是个一碗水端平的谦谦君子,大肆铺张“又绿江南岸”的同时,也没忘记给这片小公园送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风带着花草的香气,入目是绵绵的青草和盛放的红茶花,草丛中,繁缕像春天一样柔嫩,桂枝的嫩芽比花少了馥郁多了生机,犁头草开着淡紫色的花安静地美丽着。枝繁叶茂了一整年的小叶榕,终于选在春天落叶。棕榈树舒展的枝头硕果累累,挂满了墨蓝色、油亮亮的果实。

青草从别处移植过来的时候,呈豆腐块状,如今,几个月过去,便凭借蓬勃的生命力抚平了沟沟壑壑,长得如厚厚的绿地毯一般。

草地上,蒲公英和黄鹌菜争先恐后地长出来,长得极为相似,都有嫩绿油亮的叶脉。在人类的餐盘上,它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野菜。我真担心,它们这么堂而皇之地郁郁葱葱,不怕被哪个眷恋野味的市民采了去吗?

墙根处、树荫下,凡是没被青草霸占的地方,都长出了野菜,荠菜开着小白花,鼠曲草叶子肥厚,鹅肠草一丛一丛,它们在用自己的方式,喧嚷地抢占着地盘。

这片公园更像是一个生命竞技场,植物们抽芽拔节、陆陆续续登上舞台,会迟到但不会缺席,向世界宣告它们的存在。说是竞赛,并不符合春天的风格,更像一场春天请客的盛宴。春天把和风细雨端上餐桌,供植物们饱餐一阵子,主人慷慨、无限量供应,客人捧场、不尽兴不归!

迎面吹来的缕缕春风,把海面的白雾带来,湿润了额发,睫毛微重,赫然已蒙上了水珠。鳞次栉比的建筑笼罩在浓浓的白雾中,如山如脊,巍峨挺立,宛若仙境。马路湿漉漉的,只见昏黄的车灯跑来跑去。

白雾是这片岛屿的过客,绵密的脚步随春风忽远忽近,正好与我不期而遇,我沉醉于它的朦胧美丽,也感慨它的飘忽无常、倏忽易逝。

目送白雾变得稀薄,额前的青丝尚润,可白雾已消失无踪。乍然想起,这是我在厦门待过的第十个年头。十年间,我每每背着双肩包,匆忙赶场于生活的零零碎碎,却从未像现在这样,停下来,静听春风,感知春意。

十年前,我怀着青春的梦想和“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气势,从中部城市来到厦门。厦门更像一轮冉冉升起的晨阳,无处不冒着青春活力。枝叶繁茂却不和蓝天争锋的凤凰树,一下子把我从被香樟树和法国梧桐遮天蔽日的压迫感中解放出来。榕树垂满根条的长相,更像一个把心事写在脸上的少年,告诉我它能长这么枝繁叶茂,全拜争气的根条所赐!

我便立志做那小叶榕,日夜兼程地赶路,不顾风尘仆仆,奋斗的过程也许不那么光鲜体面,却终于在面海的地块生根发芽,长成小苗,再开花结果,赶赴一场生命的盛会!③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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