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从俊
1992年秋天,淮阳乡下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刘大庄一个17岁的小伙子写了一篇文章,居然上了地区的报纸。这篇叫作《“傻木”不傻》的新闻故事虽说比烟盒大不了多少,但别提多抢眼了!乡亲们你传我看之余,有脑瓜活络者给故事的主人公出主意说:“你不是卖酱油卖醋嘛,把这张报纸裱好了挂在三轮车前面,保准生意能火遍咱周口地区,这就是千金难买的‘活广告’!”后来,主人公照做了,他的酱油和醋果然供不应求。再后来,写这篇文章的小伙子报名参军,以新闻写作的特长在众多同龄人中脱颖而出,不久就穿上军装随部队去了千里之外的林海雪原。
33年后,我在京西一隅写下这段往事,眼前一次次飘过那篇新闻处女作的一行行文字,内心充满了感慨。如果当时编辑没有注意到这篇来自乡村、带着泥土的稿件,乡亲们也不会迎来一场心灵风暴;如果那篇稿件没有出现在报纸上,以我当时的条件或许会与军旅生涯失之交臂。从这个意义上说,《周口日报》不仅是我新闻写作的启航地,也是我人生轨迹的转折点,更是我希望的田野和挥洒青春的操场。
入伍不久,我成为所在部队政治机关的新闻报道员。那段时间,我浑身充满激情,一篇篇稿件陆续在中央级、省级、市级报刊发表。当然,联系最多的还是家乡媒体。周口籍战士立功受奖了,我采写成消息寄给《周口日报》;在拉练、演习中所见所闻驻地的风情,我采写成新闻故事与父老乡亲分享;写了诗歌、小说、散文等文学作品,我也想着先寄给家乡的报刊。在一个个版面上,我像战士习武一样,样样都练两下,样样都有收获。《周口日报》格外偏爱离家在外的游子,编辑们多次对我的稿件修改校正,往往是能用则用。每次发稿后,我都会收到一个长长的下方印着红字地址的牛皮纸信封。打开样报,千里之外家乡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深知,自己有多少这样的时刻,编辑老师就有多少青灯黄卷改稿寄信的辛劳。当兵第二年,我以优异的成绩立了功、入了党,这每一点的进步中都渗透着家乡媒体对一位写作者的爱与希望。
几年后,我考入解放军长沙政治学院。学院设立了“学研成果奖”,热情鼓励学员们勤思考、勤写作。在校期间,我边学习边写作,稿子在各级报刊发表。那时不仅写新闻,写诗歌、散文,还在《周口日报》发表过报告文学、言论,甚至摄影作品。由于发稿数量多、“品种”全,我不仅被学院评为“优秀通讯员”,还荣获学研成果一等奖。
《周口日报》不仅为我提供了舞台,也为我的家人提供了“亮相”的机会。2002年在解放军艺术学院就读期间,我听到家乡一些中小学生由于种种原因辍学的消息,便致信报社编辑部,谈了自己对此事的看法,谈到我们兄妹4人上学的往事。我觉得,应通过媒体对中小学生辍学现象予以正面引导。这年暑假,我放假刚回到家乡,报社便联系到我,并派记者驱车近百公里到我家采访。不久,新闻通讯《他们放飞希望》在《周口日报》重磅推出,不仅为我们这个尚在负重前行的家庭注入了强大力量,也在当地群众特别是学生家长中产生热烈反响。
几十年的岁月流光,《周口日报》始终见证着我工作、战斗、学习、写作的脚步,也从一个个侧面记录着我的成长进步。从社会青年到业余作者,从“兵记者”到上校军官,这一切都离不开她给予的光和热。而《周口日报》,由“小报”变成“大报”,由“大报”创办子报,由纸媒发展融媒,也在不断壮大提升,不断华丽转身。每次看到那熟悉的报头,翻开熟悉的版面,都觉得美如初见、无悔相逢。
在写稿、投稿、改稿、发稿过程中,我有幸与《周口日报》不少编辑老师成了老相识、老朋友。他们有的曾在自己家里热情招待我,将作者视为亲人;有的在见其字闻其声数十年后,才有机会把酒欢聚话当年;还有的,至今未曾谋面。此刻,我默念着一个个亲切而温暖的名字,向着家乡深深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