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腾明

花开谷雨前后，色彩各有不同。一天晚饭后，我和朋友在龙湖岸边散步，走着走着，忽然闻到了一阵槐花的香味，那香味儿夹带着暖风，含着丝丝甜意。

前方不远处就是一片槐树林，远远望去，那棵棵槐树的枝叶间挂满了小白花，一串一串的，像许多小铃铛轻轻摇曳在风里。脉脉余晖从浓绿的枝叶间透过来，温柔而静谧。

路上行人似乎比往日稀少，难得的宁静。我们静静地走着，望见前面有棵巨大而苍老的槐树。那弯曲的干和枝，那枝杈间茂密的绿叶，那些在晚风里摇曳的串串小花和满树甜丝丝的清香，让我不经意间回到了童年。

小时候，在乡下老家的大门口，也有这样一棵苍老而粗大的槐树，那密密的浓荫覆盖了我的整个童年。谷雨时节，槐树上长满了绿叶，引来了不少黄鹂和喜鹊。在树的顶端，黄鹂还筑了巢，那巢圆圆的，上面覆盖着一层密密的树叶。老人们说：“黄鹂槐树做窝，家里有吃和喝。”那时整天吃不饱，听老人们这样一说，我们再也不随意爬到树上搅扰黄鹂了。白天，我时常仰面躺在树下，看黄鹂在枝叶间飞来飞去，看蚂蚁在干裂的树皮上爬上爬下。偶尔有几只黄鹂突然叫起来，那叫声圆润婉转，如歌如诗，我能即刻音“译”出叫声中的意思，如“你好，你是不是在瞧我”……伙伴们觉得好笑，说我不是黄鹂，又怎会释出鸟语？

那棵老槐树曾带给我无限的乐趣。夏日雨急，我常常跑到槐树下，那浓密的绿叶遮住了雨点。偶尔从树叶的缝隙间漏下一滴水，凉凉的，滑进我的衣领，那感觉十分爽快。夏天的晚上，我常常拉上一张苇席，睡在槐树下，那浓浓的绿叶和密密的花儿时常遮住夜空，一阵风吹过，能从缝隙间瞥见几颗星星。半睡半醒之间，疑是天上的星星钻到树叶间来了。

这些年来，我从农村来到县城，曾见过不少槐树，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次想起过老家那棵槐树。偏偏在今晚，眼前这棵槐树让我又重温了童年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