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 涛

如果说长江是一条线的话，那么长江两岸沿线的城市就是这条线上的颗颗珠子。南京无疑是这些珠子中璀璨夺目的一颗。

如果按水文地理描述南京的话，就是“两河一湖”，“两河”指城西北的长江与城南的秦淮河，“一湖”就是城中央的玄武湖。这让人很容易联想到数百公里之外的杭州。如果按水文地理描述的话，杭州也是“两河一湖”，“两河”是城东南的钱塘江与城中的京杭大运河，“一湖”自然是闻名遐迩的西湖了。上善若水。古人对水的理解在数千年前就达到了空前的极致。

戊戌正月十六，年味未散，来南京观秦淮灯会的人依然络绎不绝。

古老、厚重、沧桑的中华门坐落于南京城南内外秦淮之间，是古老南京的象征。据说当年朱元璋在城墙建造好后，为防止敌人破坏，不许百姓登上城墙。后来朱元璋为了树立自己皇恩浩荡、惠泽万民的形象，允许百姓每年正月十六登城墙，称为“走百姓”或“走百病”。中华门有3道瓮城、4道券门、27个藏兵洞、2个马道，以及数个千斤闸。真巧，登上中华门厚厚的城墙这一天也是正月十六，走在3道瓮城之上，踏着厚重的城砖、条石，想象着在那个年代，两军交战，城上旌旗猎猎，击鼓呐喊，城下将士威风凛凛、纵马长啸，场面让人震撼。

为了保证城砖的质量，几乎每块砖上都印有铭文符号，记载着这块砖的基本信息，据说这是中国乃至世界范围内最早的质量追踪体系，从一块砖就可以查出产地、谁负责烧制以及烧砖的工匠。最终每块砖都要达到“敲之有声，断之无孔”的质量标准。

雄伟厚重的中华门建成距今也已650年了，六百多年风雨沧桑，六百多年朝代更迭，它仍屹立在南京的内外秦淮河之间，夫子庙旁。我把手掌轻轻地贴在一块厚厚的、潮湿的，甚至有点绿苔的城砖上，手的温度迅速传导在这块潮湿冰凉的砖上，闭上眼睛，感悟着历史的沉重与沧桑，仿佛是一场现实与历史的对话与交融。

发源于江苏句容和溧水的秦淮河流经南京时却分成了两股清流，流经城墙外较宽的为外秦淮，流经城内较窄的支流为内秦淮，据说内秦淮在城内蜿蜒有9.6华里，这一段也是秦淮河的精华所在，十里秦淮，指的就是这一段内秦淮。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这是唐朝诗人杜牧笔下的南京秦淮河。“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这是宋代林升笔下的杭州西湖。两首诗所描述的虽不是一个朝代、一个地方，却有着惊人相似之处，把达官贵人寻欢作乐、纸醉金迷的生活描写得淋漓尽致。

夜晚的秦淮河，是光与声的交响乐，河房水阁争奇斗艳，游艇画舫灯火通明。月明星暖、桨声灯影，青楼依旧在，只是朱颜改。当年不畏权贵的李香君早已不在，人们为了纪念她留下了她在文德桥畔的故居供人凭吊。漫步在雕花的走廊间，呼吸着藤蔓中鲜花的清香，听着小河潺潺的流水声和桨橹拨水声，看着小河两岸摇曳的灯影和窗内佳人的身影，套用王剑冰先生的话来说，秦淮河的夜，太容易让人生出幻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