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05月11日
第15版:小憩驿站

人与书,是有缘分的

■董雪丹

我的读书习惯不好,爱乱画,每看完一本,书都被我画得乱七八糟。所以,凡是觉得值得拥有的书,总想买回来,让它属于自己,哪怕最后根本没有去看。

看着一些落满灰尘的书本,我也会自责。感觉自己对待书的态度有点像皇上非要在后宫里收罗那么多的美女,哪怕,有些一生也难得看上一眼。没办法,人就是这么贪婪,非要拥有,好像只有放到自己的屋子里,才放心。

像我的书吧,放在提包里,走到哪儿拿到哪儿的,一定是当时最受宠的;床头枕边的,应该还算得上宠爱;那些一直乖乖地呆在书架上的,就不知被冷落多久了。如果是人的话,有的也该等得心如死灰了。可也难说,哪一天我心血来潮,又让那些被打入冷宫的“死灰复燃”。

造成这些书不同命运的原因,就在于它是不是契合当时自己的阅读心情。有些书,买是买了,却不一定有立即想读下去的感觉,更多的是搁置。立即去读的,才是与自己真正有缘的。

和一个同样喜欢文学的朋友说起读书,喜欢用“嗅”这个字,许多书翻开来,看看开头,瞧瞧中间,嗅上一嗅,感觉一下是不是自己喜欢的那种质地、那种感觉、那种味道,如果是,就读下去,如果不是,可能就会搁下来。

思想家、散文家爱默生的选书规则是:“一是不读问世还不到一年的书;二是不读没有名气的书;三是不读自己不喜欢的书。”当然,说出了不读,也便从另一个方面说出了他要读的选择。不读自己不喜欢的,那就要读与自己心灵相契合的。

关于读什么书,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答案,我们不必以别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因为别人的标准,不见得适合自己。

钱穆将业余读书分为五类:修养类、欣赏类、博闻类、新知类和消遣类。他认为博闻类的“只求自己爱读”。被他称作消遣类的《三国演义》、《红楼梦》,我们完全可以当成经典去读,只要你喜欢。比如《红楼梦》这部书,我觉得将它称为经典,当之无愧。甚至,值得用一生去读。我初中时去读,一知半解;大学时去读,只看到一个爱情故事;三十岁重读,看到其中的人间万象;四十岁再读,可以融入自己的百般滋味。我想,五十岁、六十岁,我还会重读它,我也相信,还会有不同的感受。

人一生的时间毕竟有限,没有必要把大把的时间消耗在那些不值得读的东西上。还是应该多读一些与自己心灵契合的经典,让人走向真善美的经典,要用并不永恒的生命去拥抱那些经过大浪淘洗的永恒的思想。

读经典,还是应该读原著,因为那是一个高度,作者原有的高度。所有的翻译作品,都是别人嚼过的馍。就说《庄子》吧,中间有太多难认的字、难懂的句,但因为喜欢它的“汪洋恣肆”,我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下来,在阅读过程中,意会到许多怎么也翻译不出来的意味,再回味时,有一种巨大的满足和充实感。

《道德经》,也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本书。至于理由,什么都不必说,说出的理由都太单薄,对不起书本身的博大精深。我只想说,我与《道德经》有一种天然的缘分,或者说,这种天然的缘分就流淌在我的血脉中。其实,这是我父亲最喜欢读的一本书,也是他读得、说得最多的一本书。一部《道德经》,他翻了三十年,还是孜孜不倦。

我非常喜欢的一位作家木心这样评价老子:具有永恒性、世界性的中国哲学家,恐怕不多,大概一个半到两个。只有老子思考宇宙、生命。庄子,是老子的继续,是老子哲理的艺术化。中国哲学家只有老子一个,庄子半个。 如果认为庄子文章如此好,算一个吧。

说到木心,想多说两句,因为他的文字深得我心。五年前,看过他的《文学回忆录》之后,在近四十度的炎夏,去了一趟乌镇。天是真热,心里却因为装着那个“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而一片清凉。“我是一个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哪”,这是木心的诗句,这首名为《我》的小诗,只有这一句。越品味,越觉得有画面感,又丰富浪漫。

乌镇是木心的故乡,是他的起点,也是他的终点。那里,有他的气息,我就是想感受一下他的气息。感觉那个变成了老头儿还老得气质非凡、皱纹里都盛满诗意和哲思的男人,就静静地等在那里。结果怎样,并不重要。只要用心走过一次,追寻过一次,感觉足矣。有点儿像人生,只要认认真真地按照自己的心活过一次,就够了,生活本来就是一个活着的过程。也有点儿像读书,只要喜欢,阅读的过程就是享受。

说了这么多与我有缘的书,就用木心的话来总结一下人与书的缘分吧:“世上有许多大人物,文学、思想、艺术,等等家……在你一生中,尤其是年轻时,要在世界上多少大人物中,找亲属。精神源流上的精神血统:有所依据,知道自己的来历。找不到,一生茫然。找到后,用之不尽。”

2018-05-11 2 2 周口晚报 content_19693.html 1 人与书,是有缘分的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