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05月18日
第10版:晚晴

母亲

□皇甫冬丽

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的母亲终于出院了,看着车上依偎着我而坐的母亲,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和安宁。从县医院到市医院,又从市医院到省医院,每次医生要求母亲转院时,我的整颗心就像是泡在硫酸里,痛得无法呼吸。一边承受着心被腐蚀的痛楚,一边还要故作坚强地安慰着母亲,那种心情真是无以言表。

自从这次母亲住院后,我为自己整天无来由的忙碌实实在在愧疚了好久。母亲生病前,我每次回家时她都会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在家住上一晚?”话语里掩藏着她深深的孤独和寂寞。当我以一些毫不相干的理由推脱时,她那些假装无谓的笑容背后,却有着深深的哀伤刻在眼里。我明白,母亲真的老了,她渴望我的陪伴,需要我的呵护。而我呢?却一直心安理得地向她索取着,肆无忌惮地挥霍着她的爱与包容。

犹记得春节前的假期里,母亲拨通我的电话时,我正在厨房里忙碌着。我把手机放在耳边,手中的勺子却未曾放下。母亲说:“早上一起来就给你打电话,打了好几个,都没打通。”我说:“那是我没开机呢。”电话那头,母亲可能听出了我在忙着,就说:“今天你过生,别忘了煮个鸡蛋吃……”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听着母亲因感冒而略带沙哑的声音,我心中竟有种磐石碾压般的苦涩和难过。

母亲老了,忘了好多事,可是我的生日她总能清楚地记得。从记事起,每次我过生日的时候,母亲总会早早起来煮个鸡蛋,然后拿着熟鸡蛋在我身上从头到脚滚三遍,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我去外地上学。母亲看着我一天天地长大,目送着我一次次地离开,当母亲掰着手指说我又有多久没回去时,我心里总湿湿的。

春节过后,从老家回来的前一天,母亲就开始帮我收拾东西:从熟肉到馒头,从花生米到大白菜,都用食品袋一一装好。她把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放在一起,想起一样放一样,恨不得将家里所有吃的都给我拿上。直到我临走时她还在收拾着,唯恐落下什么。

在家陪伴母亲的时间总是感觉太短,当我对母亲说假期已到时,她催促着我赶紧回去。但我知道,母亲催促声的背后,藏着的是深深的失落。车子离家越来越远,就要拐弯了,胡同尽头仍能看见母亲张望的身影,还时不时地在脸上擦拭着什么。忽然间,我泪如雨下。也许,上有老下有小的我们都能明白:有一种悲伤,叫睫毛再也承受不起眼泪的重量。

有人说,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父母就像一棵大树,孩子就像一只小鸟,鸟儿可以四散于任何地方,等归来的时候,树还在,可以让我们随时落脚。有他们在,我们才有盼望和依恋,才有理所当然的停驻和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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