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羡荣 王保清
现场断案
一天午饭后,黄安知县王云明带着几个衙役下乡后返回县城,刚走进南门口,就见大街上围着一大群人。他们上前一看,原来是一个卖劈柴的乡下人和人称“赖乡绅”的当地大户在吵架。
这个卖劈柴的乡下人名叫张毛孩,因家里贫困,时常上山砍点儿柴草换几个小钱贴补家用。这天他早早起床上山砍柴,到晌午背着一捆劈柴走进县城南门。他累了一上午,又渴又饿,无精打采地只顾低头走路,猛不防,听见一阵“踏踏踏”的声音,抬头一看,只见一匹高头大马迎面飞奔而来,他躲闪不及,一下子被撞倒在路旁。他还没有明白过来是咋回事儿,骑马的人拐回来不愿他的意,说是他的劈柴挂烂了自己的袍子,非要他赔一件新袍子不中。这张毛孩刚要申辩,话还没有说出口,赖乡绅抬手就要打人。这时突然传来一声“不许打人”,赖乡绅抬头一看,喊话的是王知县,不由地高兴起来,心想:历来知县没有一个不依靠当地豪绅的,凡事都替豪绅说话。今儿个正好借王知县之手,治治这个卖劈柴的。于是,赖乡绅说道:“知县老爷,您来得正是时候,他的劈柴挂烂了俺的袍子,耽误了俺办事,还耍赖不认账,您一定要治治他这个刁民,为俺作主啊!”张毛孩一听是王知县,也很高兴。他不认识王知县,可他知道王知县免去了官府多年来强加给黄安县老百姓的水运费,还打掉了李素一伙恶霸势力,保了黄安一方平安,人们都说王知县是一心向着穷苦人的,是个清官、好官。
王三猴一眼就认出了赖乡绅,心想:这家伙八成儿又在装赖哩,这回不能饶了他。他问清了事情的原委后,装着非常生气的样子对他俩说:“你们俩因为一点儿小事在大街上又吵又闹,有伤风化,影响交通,罚每人纹银一两。要是不交罚银,就带到县衙问罪。”赖乡绅听后心想:自己骑马撞了人,被带到县衙问罪多失体面呀,不如交点罚银,破点儿财免灾,叫这个穷卖劈柴的到县衙挨板子去。想到这儿,他乖乖地交了一两纹银。张毛孩没钱,当然被带到了县衙。临走时,王知县故意有礼貌地给赖乡绅招招手说:“失陪啦!”赖乡绅一听,还当真是尊重他哩,高兴得屁颠屁颠的。
张毛孩心想:自己没钱交罚银,这回非挨县太爷的板子不中,吓得两腿直打颤。谁知道到县衙后,王知县叫衙役接过了他背的劈柴,又是让座,又是敬烟,又是倒茶,还管了一顿饱饭,临走时又给他二两纹银。王知县说,这二两银子,一两是赖乡绅赔偿他的惊吓钱,一两是县衙买他的劈柴钱。
这时,张毛孩才明白过来:原来王知县把俺带到县衙,是有意保护俺哩,不但不罚不打,还掏高价买走了俺的劈柴。看来,人们说的王知县一心向着穷人,是个清官、好官,这话一点儿也不假。
戏断父子案
王三猴在任知县时惩恶扬善,公正断案是出了名的。
相传黄安县城西关外有一姓孙的土财主。这土财主为人刻薄吝啬,虽说家大业大,骡马成群,住的宅院是“楼瓦雪片”,但他仍时常想法儿算计别人,赚小便宜,有时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放过。
这孙老财有四个儿子,最大的17岁,最小的才11岁,都在县城塾馆读书。这一年夏天塾馆放假,四个儿子回到了家。看着面前的四个儿子,孙老财打起了主意:四个儿子,加在一起顶两个大人使唤,比雇人既省工钱,又省饭菜,上哪儿去找这等好事。于是他临时辞退了两个帮工,让他们一个月后再回来上工。打发走帮工后,孙老财立刻就发给几个儿子一人一把锄头,叫他兄弟几个去地里锄草。
看着无精打采走出宅院的两个帮工,几个儿子都很同情他们的遭遇,对父亲的行为很不满意,心想:叫俺几个下地帮忙打打下手还差不多,哪儿能叫俺顶替大人干活呢!再说,被辞退的那两个帮工,这一个月咋过活哩。最不情愿下地干活的是老四,别看他年龄不大,可点子不少,他小声鼓动几个哥哥说:“哥呀,咱得想个法儿,拧成一股绳对抗咱爹。”几个哥哥也都点头同意。老大想了想说:“那咱就对诗吧,谁对不上谁就下地干活,要是都对上了,咱都不去。咱都不去,咱爹他也拿咱没办法。”老二、老三、老四也都举双手赞成。
兄弟四个扛着锄头,抬头挺胸地排队来到父亲面前。老四抢先说道:“天上黑咕咚。”
老三赶紧接上:“看来要刮风。”
老二不敢怠慢:“刮风要下雨。”
老大最后说道:“地是锄不成。”
孙老财一听不高兴了,心想:俺供你们吃,供你们穿,供你们上学,放假了,叫你们干点儿活都不愿意,还仗着喝了点儿墨水,耍不够的点子,合起伙儿来跟俺作对。他越想越生气,站在院子里拍屁股跺脚、吹胡子瞪眼。
看着父亲那气鼓鼓的样子,老大一下子来了灵感,于是随口说道:“院里一只虎。”
老二对曰:“气得肚子鼓。”
老三忙说:“不鼓他不气。”
老四接道:“不气他不鼓。”
看着四个儿子一起跟自己作对,孙老财治不了众孩儿,无计可施。恰巧这时知县王云明下乡巡视路过这里,孙老财就把他几个儿子气他的事讲给了王知县,想请王知县帮忙教导教导他那几个不听话的儿子。
知县王三猴详细询问后,心想:早听说这孙老财刻薄吝啬,一心想着算计别人,看来一点儿也不假,要设法治治这土老财。王三猴思索片刻说道:“原告告被告不听话,还对他这个当爹的出言不逊。被告说事实不是这样,他兄弟几个是在作诗玩游戏。双方各说各的理,看来,父子有一方是在说瞎话。今儿个俺就来个现场审案,要看看原告和被告到底是谁在说瞎话儿。”稍停后又说道,“既然被告说是作诗玩游戏,现在就由被告作诗,如果诗作得好,恕被告无罪,罪在原告;要是诗作得不好,判决则反之。”
随后,王三猴手指路旁一丛竹子说:“就以那丛竹子为题作诗一首,每人一句,起句用‘路旁’一词,末句要收在‘屁股’二字上。”
老四一看知县大人要他们当场作诗,生怕对不上了挨板子,慌忙说:“路旁一丛竹。”
老三紧接道:“能长碗口粗。”
老二忙对曰:“长大好锯板。”
老大最后说:“锯板打屁股。”
王三猴听罢,心里觉得好笑,这也算诗?但他为了整治原告,故意自言自语地说:“这诗作得好,作得好!打屁股,打屁股……”随后,一拍惊堂木,高声说道:“现判决如下:被告诗作得好,无罪释放。原告诬告他人,打20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