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来到。门前那棵香椿树又抽出了新芽，充满生机。睹物思人，刹那间想起一些往事，不禁潸然泪下。

我小的时候，奶奶还健在。我们兄弟姐妹中，奶奶最疼爱的就是我，逢人就说我机灵、聪明、学习成绩好……每当那时，我就一边听着奶奶向别人夸赞自己，一边吃着奶奶秘制的香椿菜酱，惬意得很。

父母去上班，我就和奶奶在家里看武侠电视剧《仙剑奇侠传》，来消磨时光。其实奶奶根本看不懂电视里那些穿着花花绿绿衣服的演员在表演什么，但是奶奶愿意陪着我看，她还时不时对某个演员品评一番，一会儿说这个演员的嘴太大了，一会儿又说那个演员的眼睛太小了。奶奶就是这么可爱。过了一会儿，奶奶困了，就去睡了，我一个人偷偷溜出去玩。我至今仍无法想象奶奶起床后发现我不在家时的模样，我仿佛又听到奶奶拖着年老无力的腿，在大街上呼唤着我：“思源，思源……”

我的泪在眼眶里打转。

上学后，我有一次考了双百，上蹦下跳着把卷子拿给奶奶看，奶奶很高兴，就给了我一些零花钱。随后，堂哥就和我进行了一次“人生谈话”，半个小时后，堂哥拍拍屁股走了，而我的钱也不翼而飞。我急了，哇哇大哭。奶奶走来，说：“你的钱让你哥顺走了，我看到了。”我哭着让奶奶帮我把钱抢回来，奶奶摆摆手说：“抢不来，抢不来，我追不上他……”而我就用更大的哭声来表示抗议和控诉。奶奶看着我，从口袋里变出一块儿大白兔奶糖，我的哭声戛然而止。

想到这儿，我的笑意浮上脸颊。

随着我一天天长大，奶奶的身体却不好了，她得了肺癌，尽管医生全力抢救却也无力回天。那天我去医院，看到奶奶躺在重症监护室，浑身插满长长短短的管子。我先是惊恐，然后泪水流淌不止。奶奶忘了很多事情，但当我握住她的手时，她紧闭的双眼里流出了泪水。

三个月后，奶奶撒手而去。我跪在棺材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睛里只有止不住的泪水，耳朵里只有哭声和唢呐的哀鸣……

又是一年春天，我下意识地打开冰箱，把手伸向从前装着香椿菜酱的盒子，但是它空了。

(何思源 郑州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