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那天下午一点多，我站在路口等车，当看到从太康开往周口的大巴从车流里慢悠悠地挪过来时，我举手示意。门开了，那司机看着我歉然地说：“没座儿啊，要不然您等下一趟，也快！”我知道司机对我关照的原因是看我上年纪了，不宜久站。我说：“没事，我身体好，喜欢站着。”说着话我已登上车。我走到车中间站好，抬手扶住行李架，为的是稳当点儿。我想，个把小时的路程，天天坐着，站站也好。

车刚出县城，左边靠车窗坐着的小伙子跟我说：“大爷，您坐我这儿吧！”我看了看这个不足二十岁的年轻人，说：“我站着，没事儿，我身体好啊！”眼看他就要站起来，我伸手按着他的肩膀，又重复了那句话，他只好坐下了。和他并排坐着的女孩儿看了看我，没说什么，又低头看手机了。

车子继续往前行驶，出县城约十来里路，那小伙子又站起来了，他说：“大爷，您坐一会儿吧。我想站一会儿，我的腿坐麻了。”我被他再次让座儿感动了，也知道他是想让我坐下才说自己腿麻的，于是我道了谢坐下。

走没多远，大巴刹车停下，又有几个人上来，车里更挤了。坐在我身边的女孩儿对给我让座儿的小伙子说：“你看，最后上来一个老大爷，你把他叫过来，让他坐在我这儿。”小伙子往前挤了挤，伸手拉着老人说：“大爷，您到这边来吧，这儿有座儿。”那人随着小伙子挤了过来，他一看是个女孩站了起来，连说：“我不坐，我不坐，我坐不远。”那女孩笑盈盈地说：“大爷，您坐吧，我想站一会儿，我的腿麻了。”

那老人坐了下来，我看他多说也不过六十岁，只是鸭舌帽下边探出的白发证明他也老了。那位老人在安岭北边下了车，又把座位儿还给了女孩。

女孩坐下，我问她在哪个学校读书，她说在周口卫校。我说卫校坐落的地方很好啊，旁边不远处就是美丽的植物园。她说：“我不在那个校区，我在周口西北的校区，那里原来是一所农校。”

“啊，我知道了，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我曾去那里访友，很是荒凉，有‘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感觉。”

她说：“现在可好了，盖了好多大楼，还是花园式校园……”

“你和那个男孩儿是一个学校的吧？”我又问她。

“不是，我们不认识，他也是在车站上的车。”她说。

大巴一直往南，到了淮阳县城，当我远远望见前方的红绿灯时，知道该下车了，就站起来叫给我让座儿的那个小伙子，想让他坐下。他说：“您坐吧，我不累。”我说：“你坐下吧，还坐你的位儿。”

他说：“您为啥不坐了？”

我看着他，笑笑说：“我的腿也麻了。”

大巴过了红绿灯向南一拐，我喊一声：“师傅，我下车！”又跟小伙子说：“我在这里转车。谢谢你，小伙子，新年快乐！”

他说：“不用谢，应该的。”

我站在路边，看着大巴向南驶去……

（李郁 西华县黄泛区农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