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过生日正赶上学校过大星期，妻说你回来吧，回来给你做菜团子。妻所说的菜团子是用茵陈做的，特别好吃。她一说，我不禁想起很多往事。

想起茵陈便想起母亲。母亲是个很刚强的人，她一辈子克勤克俭，一辈子不肯求人，一辈子行善助人，为乡亲们所称道。母亲对我的影响很大。小时候，过了年不久，母亲就要给我们做野菜团子吃，其中常吃的就是茵陈团子。母亲并不知道茵陈这名字，她只知道长在麦田里的这种野草可以吃，而且很好吃。母亲是个没有文化的农村妇女，同千千万万她那个时代的农村妇女一样，她热爱土地，熟悉这片土地上的一切。在母亲的眼里，茵陈是“迷你蒿”的草芽，这种草长大后对她的麦子影响很大，但吃这种草的草芽可以省去不少粮食。我常说母亲做的茵陈团子是原生态的，只用玉米面拌了放在锅里蒸，蒸熟的茵陈团子清香扑鼻，虽然味道微苦，但一吃起来就收不住口。或许是小时候吃了太多的茵陈团子，我觉得自己的血液里有茵陈的味道。对于花花草草，我喜欢的不多，但对于茵陈我却情有独钟，茵陈如我，我如茵陈，清香略有苦味。

母亲去世后，我原想很难再吃到茵陈团子了，可那年我过生日，吃饭时却看到了茵陈团子。我很是感激地看着妻子，她一笑说：“知道你爱吃，特意给你做的！”那一刻，我意识到母亲的那份爱在妻子这里即将延续，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她们用自己的爱包裹了我的一生。

从那年开始，每年的生日，我都能吃到茵陈团子，菜团子清香依旧，味道依旧，只是我心里多了对母亲的怀念，难免伤感。

记得那年和妻子相伴到麦田里采摘茵陈，大田里没人，一路上妻子挽着我的手。妻子是个很内向的人，我同她开玩笑：“你不怕别人看见你这样？”妻子一笑：“怕什么？我挽的是我男人！”说着，她把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妻子爱笑，不爱说话，我喜欢她的笑，曾开玩笑说第一次见面就是被她的笑迷住的，但说实话，妻子的笑憨憨的，一点也不娇媚。妻子头上已然有了白发，那一刻我心里的愧疚油然而生，作为一名教师，我的生活是清贫的，妻子跟着我过着清贫的生活。“嫁给我后悔吗？”我笑着问妻子。“后悔，”妻子满脸郑重，“后悔没有下辈子！”说完妻子笑了。没想到妻子也能幽默起来，我被她逗笑了。

说实话，我和妻子并没有过多的话题，但我们在一起很幸福。那天采摘完茵陈已是夕阳西下，我和妻子相互依偎着站在田间，她附耳告诉我她在母亲坟前许了一个愿，问她是什么，她笑而不答，其实我知道她许的什么愿……

今年的生日是在老家过的，过生日这天有个小插曲：我们一家正要吃饭，一个上初中时的好友打来电话。他在新疆发展，已经几十年没见面了。他说刚到老家就给我打电话，知道我今天过生日。我自然是激动得不行，临时决定在街上饭店为我这位同学接风。电话那头的他说不用，在家里就行，他说想吃我母亲做的茵陈团子都想了几十年了。那一刻，我潸然泪下……

（王新红 太康县华夏外国语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