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征

小时候，我生活在一个偏僻的小乡村。这里没有群山环绕，却有绿油油的青草，黄黄的油花菜；没有峰峦叠嶂，参天树木，却有一条时常尘土、泥泞相伴的小路依偎在小村周围。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上小学一年级，学校放了秋忙假，那天我跟随父亲到集镇上买化肥准备种小麦。去的时候我坐在架子车上，父亲拉着我倒也轻松，回来时架子车上装了八九袋化肥，我坐在化肥上，欣赏着路边的花花草草，十分自在。走了约有一里多地，父亲拉车的速度慢了，步伐显得比较沉重，后来父亲对我说他要歇一会儿再走。我看父亲拉车很吃力，主动要求下车，帮父亲在后面推。就这样我们走走停停，两公里的路走了半晌午。到了家里，我脱掉外衣，身上的热气直往外冒。邻居孬孩叔对父亲说，现在的路“皮”，走起来费劲，父亲说“是啊”，要是有像集镇上那样的柏油路就好了，孬孩叔大笑，说我父亲睡觉没睡醒吧，说梦话嘞。那时我不知道啥是“皮”路，至今我才知道“皮”路就是下过雨之后土路没有完全干透，呈胶着状，有点像走在充气的大气垫上，脚下不硬实。

虽说走在“皮”路上多出力，那也总比走在泥路上强百倍。我上初中吃住在镇上，那天是星期天，我骑自行车回家，前一天刚下过一场大雨，道路泥泞不堪，自行车车轮上沾满了黄泥，别说骑了，就是推也推不动。我在路边找来一根小树枝，把沾在车轮上的泥刮掉，才能推几米远，顾不得满头大汗，一路上是再沾再刮，再刮再沾，愚钝的我瞬间理解了成语“寸步难行”的真正含义。孬孩叔就不同了，他身强力壮，遇到泥路干脆把自行车扛在肩上，来个车骑人，虽然脚下一跐一滑，相比我，最起码他是“有路可行”。我的同桌伟比我还惨，他连刮车的力气都没有，只好把自行车推到路沟里，抱些路边的玉米秸把自行车掩盖起来，使劲迈开沾满泥的两只“大脚”，尽快赶到家，让父亲帮他把自行车扛回家……

我参加工作后，在县城安了家，想起家乡的泥路就心有余悸，所以也就很少回老家。一天深夜，一阵电话铃声把我从梦中惊醒，抓起听筒，是父亲打来的，我心里一紧，莫非家里出了啥大事？听后我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晚上村委会召开村民代表会议，说要修一条从村内直通集镇的水泥路，父亲如同沙漠中的苦旅者发现了绿洲，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在母亲劝阻无效的情况下，父亲刚散会就把这一重大消息告诉我，还说以后回家就不用再发愁了。

去年，我买了一辆小轿车，行驶在干净平坦的水泥路上，两公里的路程，一踩油门旋即就到了家门口。正巧孬孩叔在我家串门，父亲提起当年说的“梦话”，孬孩叔直挠头，红着脸说谁会想到国家发展一日千里，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啊。

改革意味着飞跃，开放预示着富强。家乡的水泥路只是翻天覆地变化的一部分，我的家乡正以崭新的面貌进入新时代。我相信凭借全村人民的勤劳与智慧，家乡将会更加繁荣，人们的生活也会变得更加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