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涛

春分后，清明前，桃红柳绿，小河欢畅，阳光明媚，春意正浓。

携妻儿回老家看望父母，春天的小院热闹非凡，母亲在小院内外种的蔬菜长得正旺，有的还开了花，小鸟在刚吐出嫩芽的树枝上和瓦蓝的天空中鸣个不停，一派田园风光。

正在看母亲种的都是什么菜，忽然屋檐下传来几声清脆的叫声，是燕子的声音！我赶快抬头，可不是嘛，两只小燕子一会儿在屋檐下追逐嬉戏，一会儿在院子里飞来飞去，似在享受这美好春光、欢乐时刻。看到燕子，我似见到久别的好友，很是亲切，我感觉还是去年那对燕子。看着这对燕子，我不禁陷入沉思，心里泛起好多个问号：它们还是去年的那对燕子吗？冬天天冷的这几个月它们在南方的哪户人家落户？它们是怎么记得北方的这个家的？一连串的问号如燕子的身影在脑海中盘旋。父亲说，小燕子已经回来几天了，天天叽叽喳喳飞来飞去整理燕巢。可不是嘛，它们从坑塘边衔来春泥，加固燕巢，那是属于它们的温暖的家。据说燕子筑巢非常有讲究，既有农家的选择，又有位置的考究。燕子是吉祥鸟，据说不善不睦的人家燕子不会在那里筑巢，在哪户人家筑巢就可以给这家人带来吉祥。燕子筑巢位置一般选在屋檐下、檩条上、过梁旁，既干净整洁，又温暖避风。燕子的巢非常细密牢固、精致精巧，据说燕子巢筑的泥还掺和了燕子的唾液，所以才那么细密牢固。

它们一会儿斜着身子翻飞，一会儿落在电线或晾衣绳上呢喃。燕子细长的身躯呈流线型，圆圆的小脑袋转来转去，头部、背部一直延伸到呈剪刀状的尾巴，均是黑色的。燕子喜欢用尖尖的嘴灵活地梳理羽毛，朱红色的下颌一鼓一收，和着春的旋律唱着各种音调，灰白色的腹羽则与黑色的背羽形成鲜明的对比，再配以剪刀状的尾巴，使燕子的身形看起来非常修长，非常轻盈。

望着家里的燕子，我思绪万千，我想起了童年，想起了童年的春天。记忆中，家乡的春天就是燕子的世界。“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燕子仿佛一夜之间便从遥远的南方飞回来了，微风中、细雨里，田野间、屋檐下，柳树旁、线杆上，成群的燕子，穿花拂柳，呢喃翻飞。有时它们落在一根根电线上，几十只、上百只，像编排的五线谱，迎接春天的到来，奏响春天的乐章。

“燕子来，提蒜薹；燕子走，收红薯”，这是燕子给农人们的提示。依稀记得，奶奶是最喜欢燕子的，奶奶的土坯房檐下，还有檩条上，有三个燕子窝，一到春天，燕子的叫声此起彼伏，很是热闹。纺车、燕子、土坯房、大坑、老槐树、歪柳树、小人书、弹珠，还有爷爷的烟袋，已成为我永远挥之不去的童年记忆。

还记得在小学一年级的课本上就有一篇描写燕子的文章，还背诵过有关燕子的古诗，“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还有儿歌，“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邮票上有燕子的身影，钱币上也有燕子的身影。记得一枚钱币上，一扇斑驳的带扣环的朱红色大门徐徐打开，一对吉祥燕在大门内外斜着身子翻飞，这不就是春吗？

慈祥的母亲盼着孩儿归，纯朴的农人盼望燕子归。猛然发现，原来燕子是春天的使者、春的精灵，是农人家中不可或缺的一员，是农人们的希望，是农人们对春天、对土地情节浓得化不开的一种寄托。

燕儿，年年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