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04月30日
第16版:闲情 PDF版

真君子也

无论在小区还是街角,只要摆一张象棋盘,只要有人下棋,必然很快会聚拢一大班“军师”。每走一招棋,都会引起这些“军师”面红耳赤地大喊大叫、捋袖露臂地执子抢棋,俨然一个真的战场。而且,这种现象不但城乡到处有,在国外也不乏其例。

有一回,我和一位朋友偶尔经过一个战场,因为有事等人,就顺便观摩一下。一看,就发现有一步棋,把弈者和观者都难住了。好一会才突然爆发了声浪,但所出的主意明显都是臭棋。朋友是棋坛名手,我推推他,想让他给点拨点拨,哪知他一手按住我,摇摇头,示意我不要声张,默默地注视着棋盘,认真地思索……

我被他的行为所感染,忽然想起一句俗语:“观棋不语真君子。”有点奇怪,“君子”是中国古代最高标准的道德化身,包括了品德高尚、学识丰富、涵养深厚,等等。观棋只不过是日常的一个小行为,何能与君子相称?我默默地看着朋友,联系起他平日的行为,才醒悟“观棋不语”起码有几点是超乎常人的。

守住了沉默。下棋是一种典型的博弈,虽然不是在真实的战场,但其剑拔弩张与争锋激烈的状况和程度一点不亚于真实的战场。但凡这种面对面争赢抢胜的活动,最能刺激人的好胜心,挑逗人的表现欲。尤其是弈者举棋不定时,观棋者一般很难控制情绪。而观棋不语者,则稳住了好胜心,控制了表现欲,十分难得。生活中常见一些浅薄的人,有一点“料水”就迫不及待地抖给别人看,生怕人家不知道;而真正满腹经纶者,则深藏不露,不轻易显山露水。这正是君子的品德所在。

克服了盲目。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观者因为没有直接胜负的思想负担,头脑会相对清醒些。但俗话说“世事如棋局局新”,说明棋局的特点是风云诡秘、变幻莫测的,山重水复,柳暗花明。很多江湖棋局,乍看易如反掌,其实充满陷阱,很多人就往往在街头被骗。这说明观棋时,不要以能者自居,其实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强中更有强中手。说不定一不小心就出个馊主意,反贻笑大方,弄巧成拙。生活中有这种盲目性的大有人在,坐井观天,自以为是;而多学博闻,厚积薄发,才是君子的海识富存。

体现了尊重。弈棋是一种心智的较量,是一个思维的过程,需要有相对安静的氛围,通过思考,按自己的思路,选择最佳的招数,战胜对手。即使下输了,也是一种提高。如有人总在旁指指点点,不断被打断思路,甚至变成指点者的傀儡,那就失去下棋的本来意义。况且,滔滔不绝指点,好像人家很无能,容易引起别人反感。静静观战,不但体现了对别人的尊重,也可以看人家有什么高招妙局,多学多思。联想到日常生活中,当别人正在做某件事,或者对某些问题有所思考时,不要轻易打断其思路和计划,让其自由发挥聪明才能,就体现了博大的胸怀和深厚的涵养。

由此观之,观棋不语称为君子,而且是真的君子,一点也不为过。(曹南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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