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萸

搬进套房买了一对虎皮鹦鹉放在阳台上，从此每天早晨，总是清脆悦耳的鸟鸣把我唤醒。该鸟身小似燕，五彩斑斓，惹人喜爱，所以每天送水换食时我总要认真地观察它们一番。渐渐地我发现小鸟表达情感的方式很有规律，包括鸣叫的方式、翅膀的扇动、停靠的位置、进食的多少、嬉戏的动作等都因心情变化而不同。从而我听懂了小鸟的语言，感觉自己就是当代的“公冶长”。

我家对面楼顶上一个破木箱子里住着一对麻雀，自从鹦鹉常住阳台后，它们便经常拜访，成了我家鹦鹉的朋友，渐渐地我也了解了它们的习性、生活规律以及同我家鹦鹉交往的方法方式，那真是奥妙无穷啊！

每天早晨，天刚亮，雄鹦鹉就第一个从特制的鸟窝中跳出，站在横梁上伸伸懒腰，扇扇翅膀，一边鸣叫一边用它那弯嘴梳理羽毛。这边的歌声立刻引得对面的雄麻雀从窝里看过来，两位女主人分别出屋加入对唱。有时对面一家全飞过来，围绕着我家的鸟笼大合唱，多么惬意啊！然后，麻雀夫妇自由地飞去，觅食寻水，这是它们最得意和自豪的；而鹦鹉最得意的是天天不缺吃喝，生活无忧无虑。然而这一切从春天的一个早晨开始发生了变化。

那天早晨，我刚给鹦鹉添过食物和水，就看到对面的雄麻雀飞了过来，它站在我家阳台的晾衣绳上对鹦鹉说：“鹦鹉哥嫂，我真羡慕你们这里每天都有好吃的，瞧，主人对你们多关心啊，给你们的水都是纯净水啊，你们嘴中掉下的谷籽儿就够我的早餐了！”说完就飞到地面上寻找从鸟笼里落下的谷粒。我家雄鹦鹉听此话，停止进餐，跳到横梁上说：“麻雀老弟，别这样说，你看我的翅膀都快退化了，自从进了这笼子，我就没有飞翔的机会了。你和弟妹每天都能结伴而飞，我们好眼馋啊！”正说着，雌麻雀飞过来对雄麻雀说：“惊蛰早过了，你怎么还在这里捡它们掉下的谷籽！走，一起到田地里捉野味去！”说完它们就飞走了，留下我家的鹦鹉在笼子里发呆。

夏天的一个中午，雷阵雨即将到来，我听到雄鹦鹉一直在招呼对面的麻雀：“老弟，快下雨了，过来躲躲吧！”而雄麻雀却说：“不行啊，大哥！暴雨就要来了，你弟妹正孵着孩子，离不了家，我得赶在雨前把窝修牢固啊！”可是没等雄麻雀飞走，狂风暴雨就来了。我看到狂风一下就把对面楼顶上的破木箱子掀翻了，雌麻雀没能飞出来。雄麻雀不停地哀叫。大雨连续下了一周，雄麻雀等雨一停，赶快飞过去在箱底一个小破口上乱凿。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雄麻雀垂头丧气地飞过来，哀痛地对鹦鹉说：“你弟妹和两个孩子都死了。”我家雌鹦鹉安慰它说：“老弟节哀，这是天灾，你没有什么办法的！”雄麻雀说：“唉！缺少温饱和安全，我们有真正的自由吗？”

黄金周单位组织去旅游，临走时我特别嘱咐爱人好好照顾小鸟。然而，一周后回来我发现爱人竟然也外出多日。还没走到阳台，就听到雄麻雀在安慰雌鹦鹉：“大嫂别再难过了，主人没在家，鹦鹉大哥是为了保护你和即将出生的孩子才被渴死的啊。这虽然是人祸，但你们也无能为力啊！”雌鹦鹉说：“唉！谁知道失去自由靠别人施舍的温饱也不牢靠啊！”

冬天来了，雄麻雀安了新家，但还是常领着它的新配偶来我家阳台。经过这些变故，它不再羡慕鹦鹉无忧无虑的温饱生活了。我家的雌鹦鹉领着两个孩子继续适应这种没有自由的生活方式。而我这个主人，对它们两家更加疼爱和怜悯了，因为是这两对小鸟让我明白了自由和温饱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