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高明
1986年我考上了河南大学,那是一所古老的学府,坐落在古城开封。刚入学时,我参加了军训,这是国家第一次对大学生进行军训,科目不仅有队列训练,还有射击。我们每人发了一支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摸到真枪,不仅满足了我的好奇心,也圆了我童年的梦想。
军训是在学校的操场上进行的,学校的东边是古城墙,城墙与操场之间有一条小河,水边生长着密密的芦苇。那时,河南大学位于开封市的东北角,与铁塔公园仅一墙之隔,处于城市的边缘。出了城墙便是荒凉的原野,城墙上树木葳蕤,荒草萋萋,是军训最理想的场所。教官全是从部队里抽调的技术骨干,负责我们班的教官是一个排长,山东人,当过侦察兵,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他不苟言笑,对我们很严厉。他常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是:“在训练场上多流汗,在战场上就会少流血。”所以,我们训练起来都热情高涨。
一开始进行的是队列训练。有些动作在小学和中学时学过,没什么新鲜感,同学们有些松懈。记得第一次列队时,班里有一个高度近视的同学,动作稍慢了一些,教官上去就是一脚,正踹在屁股上,那个同学一趔趄,差点摔倒。这下同学们谨慎多了,也精神多了。教官再喊口令时,我们都反应得及时准确,很少有做错的。9月的开封,虽然酷暑已过,风沙却很大。刚刚收获的田野,一阵风吹过,便是漫天的黄沙,卷过城墙,从操场上一掠而过,我们的眼睛、耳朵、鼻子里往往会钻入一些沙尘。即使眼睛被沙子磨得生疼,也不敢用手去揉,甚至连眨一下都不敢。一向生活懒散的女生也是小心翼翼的,出操时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发枪时我们都很高兴,枪口下有一把明晃晃的刺刀,我们总想体会一下上刺刀的感觉。出于安全的考虑,教官禁止我们上刺刀。有时我们忍不住,在中间休息的时候,趁教官上厕所,我们偷偷地上。第一次上刺刀时,我竟然闹了一个笑话。我用手捏住刀柄往外掰,可无论我使多大的劲也掰不开。旁边的同学偷偷地往下一拽,再往上一推就完成了,我恍然大悟。我闹的第二个笑话就是扣扳机。我们练习瞄准时,教官不许我们放空枪,可我们忍不住。再说,趴在地上一瞄就是半个小时,挺乏味的。听到旁边的同学不时扣动扳机发出轻微的撞击声,我也试着扣,可无论使多大的劲也扣不动。旁边的同学偷偷地笑了,他轻轻地拍一拍扣扳机的地方,我才发现扳机是锁着的。
我是个近视眼,偏偏眼镜又坏了,练习瞄准时看不清目标。我们班有一位近视700度的学生,即使戴上眼镜,看东西也是模模糊糊的。军训结束时,我们进行了实弹射击。军车将我们拉到打靶场,每人发了5发子弹。等轮到我射击时,200米开外的靶子,我只看到一个影子,上面的环形线根本看不清。无论怎样瞄,手抖得厉害,总感觉没瞄准。站在我身后的士兵催促道:“快,时间到了。”于是我不再犹豫,便扣动了扳机。打靶结束后,我的成绩出来了,5发子弹打了42环,成绩优秀,真是大出我的意料。
射击训练在大学里开展了一年,第二年便被取消了。我很幸运,参加了国家举办的一次真枪实弹的大学军训,不仅圆了我的军旅梦,也成了我一生的骄傲。30多年过去了,我依然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