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远庆

打架事件发生在开学第一天。被家长娇惯已久的孩子们，像是突然被收入牢笼的宠物，一下子慌了神，战战兢兢、不知所措。下第一节课的时候，我正忙着引导孩子如厕，一个扎小辫子的学生突然跑到我身边，说：“报告老师，外面打架了。”

我急忙安顿好学生，疾步走出去。滑梯口围着一群孩子，中间站着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男孩雄赳赳气昂昂地掐着腰，模样像个刚打完胜仗的将军，女孩则揉着眼睛，张大嘴巴“哇哇”痛哭。俩人是因为争抢滑梯产生了矛盾。

男孩叫张之豪，女孩叫孙婷婷。孙婷婷显然不是张之豪的对手，被张之豪推倒后，额头磕在地毯上，红了一片。

我一边替孙婷婷抹眼泪，一边安慰她，并以奖励她个大红花为许诺，孙婷婷很快破涕为笑。还没等我回过头去询问张之豪，从大门口发疯似的冲过来两个女的。穿碎花裙的拨开围观的孩子，一把搂住孙婷婷，像检查古董一样，翻来覆去地把她看了个遍，最后揉着孙婷婷的额头，问她疼不疼，孙婷婷摇摇头。

碎花裙这才转过头来，对着张之豪大吼：“为什么打我女儿？”

张之豪登时吓得不知所措，愣怔片刻，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那个跟碎花裙一起冲进来的穿蓝色制服的女人，突然横在她和张之豪中间。

蓝色制服说：“你女儿是自己摔倒的好不好？干嘛赖我家之豪！”

碎花裙一听，肺都快气炸了，冲着蓝色制服吼道：“你胡说！打了人还不承认，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

蓝色制服不屑地说：“报警就报警，谁怕谁！”

碎花裙果然掏出手机，开始拨号。

我急忙把她的手按住，并劝阻说：“你先别急，园里有监控，如果你感觉孙婷婷身体有碍的话，我们可以去医院做检查。”

碎花裙说：“那行，带我女儿去医院做CT吧！先给她全部检查一遍，省得今后万一出现问题，没人认这个账。”

蓝色制服“咦”了两声说：“你想讹诈我们不是？实话告诉你，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碎花裙气得五官都变了形，吼道：“打了人还不认账，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蓝色制服比她声音更大：“你分明是想讹我们的钱。今天我明确告诉你，做梦去吧！”

碎花裙将手包一丢，想冲上去跟蓝色制服较量。蓝色制服当然也不甘示弱，迅速摆好打架的阵势。

我站在俩人中间，一手推着碎花裙，一手推着蓝色制服，竭力阻止她们之间发生打斗。当时的场景既可气又可笑：碎花裙在这边跳，蓝色制服在那边蹦，两个人你高我低，好像在玩跷跷板。

正闹得不可开交，园长闻讯跑过来。

园长先止住俩人吵闹，以协商的态度说：“还是让孩子们自己讲述一下事情的原委吧？”

两个人均表示同意。

可是，当她们分别回头去拉自己的孩子时，张之豪和孙婷婷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孩子呢？”她们喃喃自语。

远处一片空地上，张之豪和孙婷婷正兴高采烈地玩过家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