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纯江
“秋天到,秋天到,田里庄稼长得好,棉花朵朵白,大豆粒粒饱。高粱乐红了脸,稻子笑弯了腰。白菜一片绿油油,又青又红是辣椒。”
秋天到了,随着秋风秋雨的到来,天气渐渐变得凉爽起来。庄稼慢慢成熟,果实慢慢飘香,地里的野果勾起我们的胃口,蚂蚱、蚰子等都成了我们捕捉的对象。还有“甜秫秸”的甜,小河里小鱼的香,都在向我们招手,童年的我们,一放学,就抛下书包,奔进田野。
你看,那棵没有长玉米穗的玉米棵,“咔嚓”一声搉下来,剥去外皮,“咔嚓”一口咬下去,甜甜的汁水在口腔的味蕾中绽开,堪比甘蔗的甜。你看,那豆地里暗暗隐藏的野香瓜,橙黄橙黄的颜色,摘下一个在裤子上擦了擦,“嘎吱”一口咬下去,又香又甜。你再看,那一嘟噜一嘟噜的香马炮,金黄金黄的颜色,吃下去肯定又香又甜。还有那香甜无比的野浆果,摘下来,装进口袋里,让俺娘尝尝,肯定夸俺能干。
摘野果吃的时候,可别忘了捕捉大蚂蚱。大“老飞”长就一双大翅膀,飞得远、飞得高,抓住它烤了,又香又好吃,里面有很多黄黄的“籽”,难得的美味哟。大“老扁”个大笨壮,却像变色龙一样藏在密不透风的豆棵丛里,它的个子虽然大,却不好吃。不过家里的那只芦花鸡最喜欢它。“蚂蚱蹦子”腿粗壮蹦得快,抓住它,用一只牛尾草穿起来,把豆秸火烧得旺旺的,这可是我最爱吃的“烤串儿”。一年吃不到几次猪肉的我们,这些虫子虽不是一顿美食大餐,却是一次打牙祭的好机会。
其实最为有趣的是抓蚰子(蝈蝈)。蚰子身上有一层保护色,躲在密不透风的豆棵上、红薯叶子上。你不仔细看,就找不着它,只能听见它响亮的歌声。但是,如果你够仔细,蹑手蹑脚寻声而去,走近了,看准了,猛扑过去,那个振羽高歌的蚰子就会被收入囊中。全须全尾的,装进用高粱秆、高粱秸蔤子扎成的蚰笼子里,每日用倭瓜花喂着。而抓到母蚰子,我会毫不犹豫地做成烧烤,吞进肚子里。那母蚰子肚子里黄灿灿的籽哟,好香好香。
一层秋雨一层凉,几场秋雨遍地黄。秋天,很快就要过去了。草枯了,花谢了,叶落了。刈割后的田野空旷寂寥,南归的大雁鸣叫着飞向远方,白云悠悠,蓝天高远,渐渐寒冷的深秋再也没有蚂蚱、蚰子活动的空间。空旷的田野再也找不到野浆果、大马炮、野香瓜。那时的我,就把目光投向了“打梭”“摔四角”“踢毽子”“打碟溜”。
日光如梭,岁月如歌。倏忽间,我已成为白发老者,只是不知道,那过去了的,还都存在吗?蚰子,我听说有人专门饲养,作为宠物,买的人挂在堂屋里,登堂入室,其价值不菲。蚂蚱,也有人专门饲养,送往饭店,叫什么“焦炸蚱蜢”,几十块钱一盘,我说:“这不是蚂蚱嘛,学名叫蚱蜢。”他们说:“这是进口货。”我笑了。但是这个菜吃起来,总让我想起过去、想起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