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跑步回来，照例走香樟林小路。

这条路虽不宽，却少了车辆人声之喧，绿植触手可及，且脚边凌寒傲放的月季星星点点，低头轻嗅，冷香淡淡，给寒冬平添了一丝暖意，因此我总喜欢走这条七弯八绕的小路。

远远地看到香樟林里一个老者在闲散地扫地。

他身着半大毛呢外套，干净清爽，走路悠闲，全无大街上环卫工人的沉重艰难，老者“闲庭信步”的悠然让我想起了另一个人。

去年，也是路过香樟林，一位60岁左右、个子中等、身材瘦削、行动利落的妇女蹲在地上拔草。倔强的小草从树下的砖缝里探出头来，她不紧不慢地在清理这些小草。树下砖缝的杂草没有多少，她心无旁骛，一下一下拔着。

我好奇地走近，蹲下身子，问她，这砖缝里的草还用拔掉吗？她说，检查卫生的人要求清除干净。开了话头，她又说，一个月工资也没多少，如果打扫不干净，三扣两扣钱更少了。

我附和了两句。不过，当我看到她健康红润的脸庞、麻利灵巧的动作，再加上内心还有那么一丝想让她高兴的念头，就说，你这样也挺好，活儿也不累，权当锻炼身体了。谁料想，这简单的一句话，竟使她的脸生动了起来，她笑着说，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还是你会说话，我们街坊邻居碰到我干活回去，总是说，老了不歇着，还干啥活儿，我听听也不搭腔就走开了。

她接着说，我们这个年龄，孩子都成家了，跟谁伸手要钱都不容易。上次，亲戚家有事，我想去，跟儿子要钱随份子，结果儿子说，我也去，咱家别出双份儿了，你年龄大了就不用去了。她落寞地说，其实我也想去。我现在干活虽然挣钱不多，但一年下来总归能攒下点儿，自己花钱方便，这活儿也累不着，就像你说的，权当锻炼身体了，在家闲着也是闲着，省得跟街坊邻居聚在一起说长道短。这样说着，她的脸又绽开了笑容。

回去的路上，我的脚步更轻快了。

看来，我们扫地可以“闲庭信步”，也可以“锻炼身体”，因为，我们的生活原本就不是只有“单调”这一种模式。

（崔晓艾 周口师范学院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