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过年,就会想起很多小时候过年的事。
小时候慌年。那时候家里贫穷,平时大人们总是愁眉苦脸的,似乎只有到了年节大家才能快乐起来。那时候年龄小,不会想这么深,只是因为很多想吃的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很多想玩的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玩,所以慌年。记得那时候,过了腊八,我便抓心挠肺地等着过年,眼看着父母一样一样地置办年货,心里的快乐溢于言表,整天像枝头欢叫的鸟雀。
欢乐从年前一直延续到正月十五,美食陆陆续续,好玩的事情也接二连三。其实现在想来,那时所谓的美食和现在相比相差甚远。我所喜欢吃的是母亲炸的红薯丸子,那种香甜的味道是我人生中的甜梦。不知为什么,那时我并不喜欢吃肉食,除了饺子,母亲常做的是肥肉和海带混在一起的一道菜,或许是因为调料只有茴香的缘故,这道一年才能吃上一回的美食我觉得并不好吃。
快乐的事很多,最快乐的莫过于抢“药蔫炮”。除夕夜,小孩子的耳朵从半夜便支棱起来,听到成挂的鞭炮响起来,便立刻冲出家门,新衣服是早就穿整齐的。有更着急的小伙伴,等不到炮响,老早就起来,怕大人骂,就站在院外往小伙伴家扔点燃的小炮,总是闹得鸡飞狗跳。听到约好的信号,大家便都跑了出去。等到鞭炮下雨似的响成一片,小孩子们便奔走在各家各户,早已打探清楚,知道谁家买的是“大挂”,谁家买的是“小挂”。大家一会窜到东家,一会窜到西家,那种兴奋和快乐真是到了极点。不过,这样抢炮也很危险,炸伤人的事情每年都有。
回想起来,那时候过年也不全是快乐。记得有一年,父亲在外面出差回不了家,大哥又在部队上,母亲过年那天脸色很难看,我很害怕,不小心把盛着饺子的碗弄歪了,母亲暴怒,狠狠地打了我几巴掌。而后,母亲竟然放声大哭。那凄惨的情景,我终生难忘。还有一件令我铭刻在心的事,我和几个叔伯兄弟去给本家的一个爷爷拜年,不知为什么,他给兄弟们都发了压岁钱却没有给我,那种自尊破碎的痛真是痛彻心扉。
如今的日子越来越好了,可不知为什么年味越来越淡了,传统不断地被现代所蚕食,剩下的似乎只有吃喝了。去年过春节,在家无聊的我玩起了“火山”小视频,玩着玩着竟然也学网红开了几天直播。播什么呢?没啥才艺的我,便煞有介事地朗诵起文学作品。起初还有200多个粉丝,播了几天,围观者寥寥,只好作罢。时代变了,过年的方式自然也会发生变化,但总觉得当今的人们对年的态度越来越淡漠。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不管时代如何变迁,我还是希望人们不要丢失对年的那种虔诚,那种敬畏,因为只有年味悠悠,我们才能找到这个民族生生不息的魂魄。
(王新红 太康华夏外国语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