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01月11日
第07版:铁水牛 PDF版

柿子树

■王科军

“七月的枣,八月的梨,九月的柿子红了皮。”小时候时常听爷爷奶奶这样念叨,虽然并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意思,却当作儿歌哼唱很起劲。在我的记忆中,故乡村东头有一个柿子园,听家人说,这里的每棵柿子树都是经过爷爷精心嫁接而成,有大红柿子、磨盘柿子、小不点干面柿子……

和我的童年是连在一起的,每到暑假,我和村里的小孩子就相约着一起去爬柿子树。柿子树主干不高,上面的树干分支多,很容易爬,但枝干比较脆,容易踩折,胆量小的孩子不敢上,可是胆大一点的孩子几下就爬上去了。每到夏季,柿子树浓密的枝叶间,总能露出孩子的脸,他们皮肤晒得黝黑,站在树叉上不停伸长着脖子去找那些树丫高处隐藏着的刚成熟的柿子,丝毫感觉不到夏日直射的阳光,反倒帮助孩子们更有利于发现成熟的柿子,因为熟透的柿子在阳光照射下果肉会由暗红变成艳红,在绿叶的映衬下会更容易看到。

柿子红了,村里各家各户便会派出代表到柿子园里分柿子,母亲会把分回的柿子分拣存放,把没有破损的柿子做成“暖柿”,父亲会帮助母亲把家里的两个大缸全装上柿子,加满水后放在院子里后用砖头架起来,下面加上火,开始“暖”柿子。“暖”柿子讲究的是温度。一般水温保持在45度上下,上下不能相差5度。水太凉,柿子涩味去不掉;水太烫,柿子就会变软发青,俗称“暖死”了。七八个小时里,父亲隔一段时间就要将手放在水里试温度,一会儿在大缸下加火退火,还要不定时轮换着搅动。

第二天,我在睡梦中被父亲叫醒,在鸡鸣狗吠的叫声里离开村庄。父亲拉着架子车,车杆旁系上一条盘绳,我搭在肩膀上用力拽着往前走。我和父亲走村串巷,吆喝着“谁换柿子……”饿了,就吃从家里带的馍;渴了,从路过的老乡家里讨碗水喝。刚开始,一斤柿子换一斤玉米,后来看天色已晚,两斤换一斤,以至于到最后三斤换一斤。换完后,返回途中,父亲会不停叹息,因为换少了,感觉活干得太累,但挣的粮食却不多,不划算。

我是在极其疲惫中被父亲连同换回的玉米一起拉回家的。过度的劳累使我第二天上学时两条腿疼痛不已。听母亲说,那年用柿子换回的玉米够全家人吃两个月,我为此又很欣慰。在记忆中,用柿子换玉米的经历可能是我今生走得最长的一次路。

后来,土地承包了,柿子树也分到各家管理了。家里粮食充足了,大家富裕了,柿子树也渐渐失去了它原有的价值。前些年,柿子树大多被砍伐掉,它坚硬的质地、细腻的木纹,被做成案板、菜墩进入农户家中,这也算是柿子树最后一次为村里做贡献了。

近几年,每次回家,我都要去村东头看看日渐减少的柿子树。无论是春天挂满枝头的柿子,还是夏天艳阳下青翠欲滴的柿子;无论是深秋经严霜击打过嫣红的柿子,还是寒冬腊月迎着北风吹的赤膊英姿的柿子……柿子树,都能勾起我最深切的记忆!

柿子树

2021-01-11 2 2 周口晚报 content_124076.html 1 柿子树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