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

对面种的花儿即将开放，而且还是难得一见的昙花。

这棵昙花已经被老董精心养护了两年。想当初，一位前来看病的老奶奶带来一根宽阔大叶的树枝，老董拿给我看，叶子上灰扑扑的，一幅蓬头垢面的样子。老董说：“这是昙花，你要不要？”我嫌它样子丑，严重怀疑它身份的真实性，只摇摇头说了两个字：“不要。”

老董找来一个青白瓷的大花盆，把叶片剪开插到盆中，把花盆放在玻璃窗台上，闲暇之余会为它浇浇水、施施肥，它轻而易举地在阳台的花花草草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很快，它就长得郁郁葱葱，不同于其他植物，叶子发源于根部或长在枝条上，昙花的老叶逐渐木质化，叶片之上接着发叶，一层一层，如层峦叠翠，葱绿满盆，很快脱颖于一众花草，令人见之忘俗。

今年夏天，它波浪般的叶片上新发的叶片凸起渐渐长大，它不同于以往生发的叶片那么扁小，凸起日渐茁壮，茎红，结出了藕荷色的花苞。老董惊喜万分，忍不住向我们炫耀，我们路过时，纷纷驻足观看，看了之后还要上手摸上一摸。这么一来二去，昙花的花骨朵枯萎了。我说下次再结蕾，你千万不要炫耀，这简直是看“杀”昙花。

于是，当昙花再次结蕾，老董把花蕾挪到向墙的一面，直到三天前，花苞开始向上翘起，老董才将养在深闺的昙花再次向我们展示。三天来，花苞日渐饱满，如同迷你的火龙果，细长的藕荷色的花萼渐渐拢不住，露出粉白的尖来。

下班的时候，我再次去看，花苞已经松口，我对老董说：“今晚不走了,在你家看昙花盛开，昙花今晚必定会开。”说话间，老姜、李红也来看花，听了我的建议，她们忍不住心动，留了下来。

心动不如行动，我们买来晚餐，李红还带来一瓶自做的果酒。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我们四个女人的笑声把室内填得满满的。觥筹交错间，天色暗了下来。

18：48，花蕾鼓胀起来，花萼松动，洁白的花瓣开始苏醒。

19：00，花蕾进一步鼓胀，藕荷色的羽翼似乎拢不住花瓣的突围，开始一点点翘起。我们围在昙花的四周，慢慢感受花朵的悸动。

19：10，花瓣在顶部撑开，露出里面丝状的雄蕊，只有一根，白色的，颤巍巍地探头探脑。

19：20，细长的花萼纷纷松开，花的顶端有了更大的空间，可以窥见雄蕊后面密集的雌蕊。老姜问我，何以判断雌蕊和雄蕊？我大笑说：“想起民国怪人辜鸿铭的茶壶和茶杯的理论。”老姜说：“茶壶和茶杯啥理论？”我解释说：“辜鸿铭认为男人好比茶壶，女人好比茶杯，一把茶壶配几个茶杯是自然而然的事，没见过一个茶杯配几把茶壶的。”惹得大家大笑。

19：33，花萼向外伸展，可以看清花瓣的纹理如洁白的羽毛一般细腻，一瓣瓣交叠着，努力打开着。

19：42，花萼已如凌波仙子在空气中漫步，花瓣一层层打开，美得惊心动魄，坐在花前，我们屏息凝神地看着昙花，它在变化，这变化无声无息。花开无声，却分明这一刻比下一刻更加开放。有花香在空气中弥漫，那是花粉的味道。

20：00，花瓣已完全打开，在这夏日的夜晚，在我们面前充分展示着它的美丽。每一瓣都晶莹剔透，花香四溢，雄蕊和雌蕊默默无言。

我们被深深地震撼，用手机记录它盛开的过程，在这一刻，我明白昙花不过一现，生命的饱满却丝毫不减。它如流星划过人间，虽然短暂却无比璀璨，足以令平凡者黯然失色，平庸者自惭形秽。

昙花一现 百媚娇艳，晚些的这个时候，如约再来与花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