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2月03日
第07版:铁水牛 PDF版

一碗捞面条

■王科军

我小的时候家里穷,如果家里不来客人,平时很难吃上一碗捞面条,那时对我来说,吃捞面条是一种奢望。

在红薯汤红薯馍,离了红薯不能活的年代,不要说吃捞面条,就是吃上一碗汤面条,那也是最大的满足,拌着油的葱花,满屋飘着的香味儿,让我直流口水。

上小学时,每个生产队都有驻队干部,那时候是各家轮流管饭,早上是红薯面贴锅,叫锅饼。锅里蒸的是红薯。每当驻队干部去家吃饭时,家家户户都会改善生活,农村人实诚厚道,信奉当家不得不仔细,待客不得不风光,所以中午肯定会做当时能拿得出手的饭——捞面条。驻队干部和村民同吃同住同劳动,一点儿架子也没有,往往是一边吃饭,一边和村民拉家常。

上中学后,中午经常吃的是蛤蟆蝌蚪面(地方方言),大人会先往锅里添上水,根据人口多少掌握水量,把水烧开,在盆里用凉水搅上一瓢红薯干面,倒入开水锅中,为避免粘锅,要用勺子不停搅动,煮成稠糊状,接上一大盆凉水放到锅台上,用勺子从锅里舀出稠面糊倒入专用漏勺里,直接漏入凉水中,就像很多蛤蟆蝌蚪飘在水里,把它捞到碗里,再把韭菜洗净切碎,放入小盆中,加上一点盐,适量五香粉,放入热水里搅匀,滴上几滴棉油,浇上一小勺醋,泼到盛蛤蟆蝌蚪的碗里,一碗蛤蟆蝌蚪面就做好了。虽然不是特别好吃,但能填饱肚子。

一天中午,母亲准备做蛤蟆蝌蚪面,听到外面有人喊,我赶紧跑出院子去看,原来是大姨来了,母亲看到大姨后,不做蛤蟆蝌蚪面,改做捞面条了。

母亲小心翼翼地从缸里盛出面,用水瓢从水缸里舀水,快速把面和好。然后掏上一把麦秸,往灶眼里加一些柴,让姐姐烧锅。一切准备就绪,母亲拿起面团在宽大的木板上擀面,几经折叠,手起刀落,面条下锅。很快面煮熟了,母亲直接将面条从滚水里捞到凉水里(一般在锅旁边提前放一个盛满凉水的盆),面条经过这么一热一凉,更加劲道,吃在口里爽滑美味,浇上母亲事先准备好的茄丁汤、蒜汁(加上香菜),捞面条就做好了。看着母亲盛饭,我在旁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别小看这样一碗捞面条,别看没有肉,多少天都让我念念不忘。

面盛好了,我们姊妹几个围着锅台边吃面,边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母亲戏谑道吃面条都堵不住你们的嘴。我们相视大笑,幸福得像吃了红烧肉一样。

土地承包到户后,老百姓再也不用为吃面条犯愁了,但母亲每次擀面条时,还会有意无意教导我们:和面必须盆光面光手光,擀面条时力气要用在两边,这样擀出的面条才能薄厚匀称。见多了,我也学会了擀面条,擀出来的面条还有模有样。

我喜欢吃面食,更喜欢吃面条。长大后,吃过山西面、江苏面、上海面、广东面,但我永远忘不了的是母亲做的手擀捞面条,每次回家看望母亲时,她知道我爱吃捞面条,总会满足我。

现在母亲已经过世两年,每当想起母亲做的捞面条,心里都会泛起一种无法抑制的想念。

2021-12-03 2 2 周口晚报 content_153871.html 1 一碗捞面条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