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燕

“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不要说对工作，即便对生活，也是随波逐流，不记得我曾有过任何规划。” 同事倾诉，语气中透出的是对现在的我满满的肯定与羡慕。

但说实话，我不敢完全担上这夸赞。

这段话码出来之前，其实在我心中已经“摩挲”了许久。之所以迟迟不敢吐露，是因为我也不敢确定自己是否已对人生有了足够清晰的梳理，我怕对方失望。

走一步算一步，这种心态如今我也会有。只是更多时候是用尽全力后的顺其自然。

或诠释为“洒脱”二字，更合我意。

朋友说我骨子里其实是个大气、豪爽、仗义的男人。他眼光太毒，我无力反驳，只能静听。

好吧，我承认。但要说起豪爽的英雄人物，我更中意《三国》中的曹操，而不是刘备、关云长和张飞尔尔。

对方笑我：何故非得是他？

原因有二。

第一，曹孟德头脑清晰而灵活，不迂腐不沉闷；第二，他的词写得气势磅礴、一泻千里。

一言以蔽之，有勇亦懂文。

小时候姥爷和二哥下棋，我蹲在旁边观看。总是看不明白为何姥爷会不经意间摆放一些看似无用的棋子，直到二哥突然一拍脑袋说：“我没有看到你那步棋！”我才反应过来姥爷的用意。

那时，我心中就暗暗服气，也对那种走一步看三道的人敬佩有加。可我天生不是那块料，小时候或许还能赖年龄小，如今只能无奈承认智商不够。

所以，当同事问到我是如何把自己的工作梳理得如此清晰时，我深感惭愧。若但凡有点眉目，我也只能感谢是阅读给予了我无数的指引和帮助。

前段时间聚餐，邻座悄声问：“你这么年轻，你写作的源泉来自哪里？别人可都是有丰富的人生阅历的累积啊。”

我听懂了，但我向来木讷，尤其在不太熟悉的人面前。正局促，不知如何简单而又准确地描述（这或许是所有写字人的通病）。幸好，旁边有人解了围：“她喜欢读书。”

哦，他明白了。

我也知晓了答案。如若不是别人替答，我很有可能会说：“其实没有什么，就是写写自己的所感所思。”

对，我肯定会这么敷衍过去。

所以，有人说我孤傲。

天地可鉴，我就是不擅长语言表达，下意识地躲避社交。打小的毛病，一直没有改过来。

《脱口秀大会》中，鸟鸟说，若在森林里遇到一只要吃她的老虎，恰好这时过来了一个人，她的第一反应不是请求帮助，而是在想：若此人把老虎打跑了，我是不是还得对他表示感谢？那么，我就必须得和他打招呼了。

想想，怪麻烦的。

算了，干脆还是让老虎吃了我吧。

有鸟鸟托底，我也显得没那么“孤傲”了。至少我还能与人聚餐，还有好友二三可以偶尔聚众乱侃。

“最喜欢看你跳着走路了!”

我一惊，居然有人观察过我走路这点小事。

一瞬间，局促感又裹满了全身。

可不是么，成年人了，还跳着走路，除却有腿脚不爽的嫌疑之外，最可能的原因就是脑子有毛病。

呃，脑子应该毛病不大，只是喜欢跳着走路来表达内心的轻盈而已。

我为自己给出这个解释而鼓掌。

谁说不是呢？跳着走路，看似简单，其实不容易。首先，体重不能过于沉重，不然真弹不起来。然后，就是身上得少点烟火气，多点仙气，你瞅瞅哪个仙女儿走路不是轻飘飘的？

假期的每一天，都是我的人间天堂日。说这话，不是因为我不爱工作，实在是太喜欢可以自由支配时间的感觉了。

不分昼夜窝在卧室里，书桌前、床上、门后（躲避家里有客），躺着、坐着、站着、趴着，读各种书。

三毛说：“每个人只能活一次，可是在书中我们可以活很多次。”

这样算来，从元旦节到今天恰好一个月，我活了13次。何其之多，何其之幸？所以，阅读的每一天都是赚的，可不得跳着走路吗？

岁月如风铃，时而叮咚片刻，时而沉默良久。

无论哪种，都是这般静好。

不觉，又是一天。明天就是除夕了，打开窗户，楼下熙熙攘攘，各种说笑声不绝于耳。

可热闹是他们的，我的书里什么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