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红丽

“大华要从南方回来了”，这几天，崇文市德胜街道都在流传着这样一个消息。高中毕业就去南方打工的大华，如今已是南方一家知名公司的老板，在全国各地还办有多家分公司。这些年德胜街道的男女老少有去南方打工的，都没少受到大华的帮衬。如今已经年近50的大华想要叶落归根，也想为家乡做点贡献，于是，准备在市里投资兴办一个大型企业，亲戚邻居们知道后都在热切地期盼着他。

坐在从机场回家的车上，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回来的大华发现家乡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车子经过了崇文市中学，崭新的校舍，飘扬的红旗，校园里传出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不由得牵出了大华年少时的回忆……

一个秋天的晚上，德胜街道的一处民房里忽然传出来几声响亮的“啪啪”声，接着就响起了孩子的哭声，只听见一个人边喘着粗气边说：“叫你不好好学习，考试都不及格……”隔壁邻居小明的爸妈听到后相视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小明爸爸说了句：“大华又遭殃了。”这时，又听见打人的大华爸爸说：“你看看人家小明，每次都是全班前几名，你就不能跟人家好好学学！”大华不服气地说：“他学习好，你去让他给你当儿子啊！”大华爸爸一时语塞，然后又是一阵“啪啪”声……第二天，大华无精打采地来到教室里，刚坐下就趴在了桌子上，小明刚想上前安慰几句，却听见大华邻座的小慧说：“我的钢笔丢了。”大华抬起头问小慧：“你放哪儿了？”“就放在桌子上了，这会找不到了。”小慧着急地说。大华说：“你再找找看。”小慧又找了一遍，还是没有，于是，她朝其他桌子上看了一眼，忽然惊喜地叫起来：“这不是我的钢笔吗？”边说边从小明的桌子上拿起了一只蓝色的钢笔。小明说：“这是我的。”大华站起来问道：“到底是谁的？”小慧委屈地说：“这就是我丢的那支笔。”大华知道一向单纯可爱的小慧应该不会撒谎，于是就问小明：“你从哪弄的？”小明迟疑了一下说：“我从地上捡的。”大华说：“那不就是她的吗？还给她。”小明不情愿地把钢笔递给了小慧。小明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嘴里说着：“充什么好汉，昨晚挨打的时候怎么不当英雄。”大华气得扬起了拳头，这时，上课铃响了，大华只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几年后的一个夏日黄昏，德胜街道的人们都在说着，小明考上重点大学了，今晚他们家要请人为大家放电影呢。于是，大人和孩子们都拿着扇子，提着小板凳早早来到了小广场上，喜笑颜开地等着看电影。大华一家没有去看电影，大华因为几分之差没有考上大学，他们害怕邻居们问起大华的成绩，就很尴尬了。并不宽裕的家境使大华爸爸没有提复读的话题，大华很知趣，在一家人沉默的空气里蹦出一句：“我去南方打工。”大华妈妈听了又心疼，又无奈，伤心地抹起眼泪来。

大华到了南方后，就从最基层的销售员做起，挨家挨户登门拜访，看尽了白眼，吃够了闭门羹。后来凭着认真踏实的干劲，正直大方的性情，经过了十几年的打拼，渐渐也闯出一片天地来。这期间听同学说小明大学毕业后被分到了行政单位工作，现在已经是市里的科级干部了，羡慕之余也只能慨叹命运的差距。

车子已到家门口，刹车时的轻微震荡打断了大华的回忆。他下了车向家里走去，忽然看到小明的父亲正站在路边，大华亲热地走上前去想要聊几句，谁知小明父亲快步走开了。回到家里，大华问父亲：“小明现在应该是处级干部了吧？”只见父亲不屑地说：“还处级干部呢，如今在监狱蹲着呢！”大华吃惊道：“怎么回事啊？”父亲说：“贪污腐败，官做得越大，贪得越多，最后把自己给送进去了。”父亲说完，走过来抚了抚大华的后背，似乎想要抚平他小时候挨打落下的伤痛，叹息着说：“人这一辈子，谁也不知道会走一条怎样的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