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学军
艺术作品是艺术家心灵创造的产物,是具有高度创造性的精神活动的产物,它既保留了现实生活中现实形象的外部特征和情感、个性等内涵,还可以在形象的创造中投入艺术家的趣味、情感态度、人格精神和社会理想。因此,我们在评价艺术家或艺术作品的时候,艺术家选择什么,表现什么,如何表现,这是大家关注和探讨的。
英美新批评派始祖、诗人艾略特曾提出一个著名的理论:艺术创作就是寻找心灵的“客观对应物”。他说:“通过艺术表现情感的唯一方法是找到一个‘客观对应物’;换句话说,是用若干实物、某个场景、一连串的事件来表现特定情感;最终要做到带来感觉经验的外部事实一旦出现,便立刻唤起情感。”简单地说,就是在艺术创作中,艺术家特定的情感只有通过特定的“实物”“场景”“事件”来表现,“客观对应物”就是艺术家情感的中介物和载体,是客观形象与艺术家主观情感的结合。这是某些艺术家特别喜欢某类题材、某类构图的深层原因,因为这类题材、这类构图与艺术家的某些特定情感一拍即合,艺术家的内心情感在这些题材上得到了充分的表现和展示。
当代知名书画家、诗人高磊是一位豪放、率真、充满激情的性情中人,2008年以前,他的国画创作主要以画花鸟和豫东风物为主,为了表现自己的灵魂和性情,他一直在寻找心灵的“客观对应物”。
花鸟,一般是柔美的、婉约的,所以,很多花鸟画大家常常用纤细柔美的线条、清新明丽的色彩表现花鸟婉约、可人的阴柔之美。“画为心声”,花鸟的阴柔之美,显然不能表现高磊的豪情和豪放,所以,他在画花鸟的时候,尽力展现和突出花鸟的粗犷和阳刚之美。也就是说,具有粗狂和阳刚之美的花鸟,才是他心灵的“客观对应物”。
细品他的花鸟画,我们会发现其线条粗放有力,墨色浓厚如泼,构图大开大合,所画物象棱角分明,给人一种力透纸背、激情四射和豪气逼人的阳刚之美。如《冶态轻盈香气摇荡》《荷风》《清癯》等莫不如此。
同样,他在画豫东风物的时候,选取和表现的也是豫东风物的阳刚之美:构图宏大,浓墨重彩,线条粗犷与细腻相结合,一看就是豪放、豪爽之人的性情之作,如《故园秋望》《金色畅想》等。
其实真正能展现高磊豪放、豪爽、阳刚之气的是他的胡杨画系列。胡杨,才是高磊日思梦想、苦苦寻找的心灵的“客观对应物”。
关于胡杨,我们知道,它是生长在沙漠的唯一的乔木树种,世界上现存的胡杨绝大部分生长在中国,而中国90%以上的胡杨主要生长在新疆的塔里木河流域。胡杨是一种极为神奇的物种,它耐寒、耐热、耐碱、耐涝、耐干旱,生命力极度顽强,有“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烂”的传说。
2008年,高磊应朋友之邀去新疆旅游、写生,第一次亲眼看到了这种神奇的植物。从新疆回来之后,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茶前饭后,日里梦里,魂牵梦绕的都是胡杨的风姿和神态。
他在《吟味孤独——致胡杨》诗集的导言中写道:“在沙漠深处,戈壁腹地,千姿百态的胡杨林如坐、如卧,如奔似驱……看到戈壁雪中的胡杨树,怎能不有洞达天地的深情和感动,在时空穿越般的遥望中感受生命的真谛和向往。”
一时间,创作灵感喷薄而出,他一口气写了30首讴歌胡杨的诗歌。几乎与此同时,他也饱含激情地画了30幅礼赞胡杨的丹青,以此向他膜拜的胡杨致敬。
这30幅胡杨系列作品,与高磊以往的创作相比,构图更加狂野,线条更加粗放,情感表达更加张扬,画面带给观众的视觉冲击力和审美快感也更加强烈。如《挺立苍茫》,画面以暗黑色为主基调,以此来表现胡杨的沧桑和厚重,画面中间,用粉色和浅黄色来衬托,以此来表现胡杨的繁茂和生机,同时,画家以大写意的笔法为主,用粗狂有力的线条描绘和勾勒胡杨的树干和枝叶,以此来表现胡杨的坚韧和阳刚。这样一来,画面既有了历史的沧桑和厚重,又有了现实的繁茂和生机,既有了艺术的美感,也表现了艺术家的激情,既有了深沉的意蕴、韵味,又有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其他如《激扬》《见证沧桑》等,其艺术构思和处理方式,也大多如此。
笔者认为,在胡杨画系列里,高磊的才情、天赋在这里得到了尽情的呈现,高磊的豪情、激情在这里得到了尽情的宣泄。胡杨即高磊,高磊即胡杨,这大概就是心灵的“客观对应物”的真实含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