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策划 政法新闻部

本期顾问 川汇区副区长 公安分局局长 朱成刚

（接上期）

五

周口警方立即派人奔赴信阳监狱，了解康某建服刑期间的表现，并对康某建两次服刑时的狱友进行调查访问，了解康某建16号、17号、18号三天的活动情况。然而，没有证据证明康某建当天去过现场，也没从康某建这只狡猾的狐狸身上问出一点有价值的东西。经受害人和目击者再次辨认，以及围绕康某建内查外调80多人的反馈情况，康某建趋于排除。但破案指挥部研究后一致认为，康某建不能轻易排除，他是受害人反映的重大嫌疑人之一。

11月5日，周口市公安局刑侦大队七中队民警在火车站辖区排查时，发现一名青年神色慌张，右手一直往腰里摸。民警们趁其不备，冲上去将其抓获，并从他身上搜出一把“六四”式手枪。民警们一边报告给指挥部，一边突审持枪人张某利。经查，该“六四”式手枪是张某利1993年10月23日盗窃的枪支，最终排除了张某利的作案嫌疑。

11月7日，商水县公安局副局长张国营给指挥部打电话反映，商水县姚集乡大李庄村杀人在逃犯李某纪和“10·18”案件其中一名犯罪嫌疑犯相似，并持有枪支。李某纪的一个叫王黑某的朋友正和“10·18”案中另一名犯罪嫌疑犯相似。指挥部对这一情报非常重视，刑侦大队十多名民警连夜赶赴商水、项城，抓获了嫌疑人王黑某。王黑某承认了其他一些犯罪事实，但能证明“10·18”案与他和李某纪无关。指挥部决定，“10·18”排除李、王二人，交给商水警方处理。案发已经20多天了，案件还没有实质性突破。难道侦查范围划错了？难道侦查方向出现了偏差？难道思维方式陷入了怪圈？破案指挥部再次召开会议。

丁保东指挥长沉着冷静，他充分肯定了前段的工作，要求大家按原来的侦查方案把各项工作做扎实，不能出现松懈、动摇情绪。指挥部要求，要围绕三轮车、作案工具、枪支等以物找人、以事找人。重点集中在周口市城郊结合部，尤其是从纳入视野的30多名嫌疑人中，筛选出居住在城郊结合部的。这其中康某建疑点最大，他家距案发地点仅一公里左右。

六

11月17日，商水县李埠口乡有群众反映：有人在沙河南岸河堤荆条丛中发现一辆人力三轮车，两侧及后部铁皮被拆掉。公安民警在附近进一步寻找，又发现了被丢掉的三轮车上的两块铁皮。经分析对照和群众辨认，正是“10·18”案发后犯罪嫌疑人所骑三轮车。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破案指挥部根据三轮车丢弃的位置，综合分析后决定：把范围缩小到周口市八一路以东、沙河以南，也就是以康湾村为中心的重点区域内。

11月20日下午，康某建的妻子李某丽接到公安局的传唤：“公安局找你有事，来时直接带着被子。”这含而不露的一句话，对于李某丽来讲却是不祥之兆，她心中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不能让嫌疑人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当晚，地区公安处老侦查员吴振亚，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赵匡均、刑侦大队一中队中队长何学民首先和康某建谈话：“你的案情重大，要将你升级，将你和你的妻子移送到地区审理，一会儿就走。”和李某丽谈话的内容也差不多。

半个小时后，吴振亚、赵匡均、何学民开着一辆囚车将康某建、李某丽送往地区看守所。康某建坐在囚车的铁栏里，李某丽坐在囚车的后座上，二人一窗之隔。到地区看守所后，吴振亚、赵匡均下车办“手续”，“司机”何学民留在车上。10分钟后，吴振亚、赵匡均回到车上，对何学民说：“这两人想升级也升不成了，这里全满了，没有地方，还得把他们送回去。”20分钟后，女侦查员王子莹从李某丽身上搜出一张小纸条：“那个东西要放好，不要放在家里。”这显然是在地区看守所的10分钟时间里康某建传给李某丽的，民警们遂对李某丽进行了突审。

吴振亚问：“李某丽，如实交代纸条上写的‘那东西’指的是啥？”李某丽沉默。经过对李某丽15个小时的突审，李某丽交代：大约在一个月前，康某建告诉她用假币跟别人换了一些钱，让她站在河堤上望风，康某建一个人下河堤，把钱埋在了他父亲的坟上。立即查证。21日下午5点多，侦查员挥锨在坟四周挖掘，最后挖出一个塑料袋。塑料袋内有用银行专用牛皮纸捆扎好的数捆人民币，另有一些硬币。纸币上有两枚血手印，银行封条完好无损，其中一捆人民币的牛皮纸封条上写有数字“139.1”。

当晚9点，经技术人员检验，“139.1”正是遇害人王某生前所写。物证确凿，案件获得实质性突破。

七

11月21日晚，民警连夜突审康某建、李某丽。面对威严的人民警察，康某建表现镇定，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康某建，你还想顽抗到底吗？”“我出来这阵子没干啥呀，可别冤枉好人呢。”康某建垂死挣扎。“算了吧，那么大的案子不会不留下任何痕迹，那天不是没有人看见你，现在让你坦白是给你一个从宽的机会。”

康某建感到几双利剑般目光的压力，他开始如坐针毡，口干舌燥，一会要烟吸、一会要饭吃、一会要水喝。民警拿来两个夹牛肉的烧饼，又拿来两包香烟，全部递给了康某建。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老猎手。“康某建，不要再有非分之想了，说说埋在你爹坟地里的钱是怎么回事吧。”民警不紧不慢地说。

康某建脸色骤变，这记重锤一下把康某建逼到了死角，再也无路可逃了。一阵沉默后，康某建精心构筑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在铁的事实面前，康某建不得不交代了杀人抢劫银行的犯罪事实。但同伙是谁？枪放在哪里？他闭口不说。这时，二楼范志刚局长的办公室里，丁保东、刘太亮、范志刚正研究如何突破康某建的心理防线，使他迅速交代出了同伙。

审讯康某建在市公安局一楼，二楼上方正好是范志刚局长的办公室。这时，二楼断断续续传来铁链子的声音，康某建听得仔细，莫非弟弟康某光已被抓获？这时民警说话了：“康某建，别自作聪明，我们再给你一次机会。”康某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终于交代了同伙——同胞弟弟康某光。

迅速抓捕同案犯康某光刻不容缓。凌晨2时许，公安民警迅速逼近康某光岳父家，把其院子包围起来。快速到位，踢开房门，未发现目标。民警们犀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忽然发现靠墙床上高高的被子微微一动，几名民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开被子，几双有力的大手紧紧卡住了凶犯康某光。与此同时，各路人马捷报频传：朱成刚小组从商水县追回二犯已存入银行的3万余元赃款存折；赫延廷小组在康某建父亲的坟边起获了犯罪分子作案用的“六四”式手枪一支、子弹5发。

八

康某建兄弟5人，康某建排行老三，康某光排行老五。兄弟两人文化程度不高，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都曾被公安机关打击处理过，但劳改期间没有洗心革面，刑满释放后，反而越来越敌视社会。看到别人吃喝玩乐，自己一事无成，就把原因归结为社会的不平等。于是，黎明前的周口小城，时常游荡着两个鬼魅般的幽灵。

1997年1月29日凌晨5点，康某建、康某光窜至周口联营车站，看见来周口办事的商丘地区某消防器材厂厂长贾某，二人用随身携带的刀向贾某连刺数刀，致其当场死亡，并抢劫现金4000余元。1997年8月6日，天色将亮时，康某建、康某光在周口油田路口看到一名携带公文包的年轻人似乎在等人，康某光便移步上前，以借火点烟为名，将其内装一支“六四”式手枪的公文包抢走。1997年8月8日，也就是抢到“六四”式手枪两天后，康某建、康某光怕原来曾一起作过案的同伙康某军揭发他们，就将康某军骗到沙河河堤上，用绳子将康某军活活勒死，然后刨坑埋掉。

“哥俩有枪了，要干就干大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康氏兄弟二人在周口市郊区和相邻的商水、淮阳两县四处踩点，先后选择运钞车和练集、李埠口、搬口等5个地方的银行营业所作为抢劫对象，最后选定便于作案、容易逃窜的火车站分社。此后，二人连续数十次前往作案地段，观察营业员上下班规律，熟悉各班人员的长相和衣着，了解运钞车押送款时间。为进一步观察营业室内部情况，二人以“陈毛”之名存入1000元钱。作案前5天，又将这笔存款取出。为确保作案后成功逃跑，二人骑着三轮车，多次测试从火车站分社到家的时间。同时，二人也作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和公安民警相遇，就拼个鱼死网破；万一不能跑掉，拿枪的人就将同胞兄弟打死，然后再自杀。

10月17日夜，二人窜入火车站分社营业室后院，先用断线钳将后窗第二根、第三根钢筋从下端剪断后进入室内，将后门贯钉用钢锯锯断，然后用胶水粘好，从窗户跳出后又将钢筋恢复原状。18日上午8时45分，康氏兄弟实施了杀人抢劫银行犯罪。

1997年12月31日，随着几声“砰砰”的枪响，震惊中原的周口“10·18”特大杀人抢劫银行案主犯康某建、康某光结束了他们罪恶的一生。（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