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邱一帆

专家简介：张新斌，河南省社会科学院历史与考古研究所原所长、二级研究员，河南大学黄河文明与可持续发展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员、黄河交通学院黄河文化与生态安全研究院副院长，中国先秦史学会副会长。

文化是民族的血脉，是人民的精神家园。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我们一定要重视历史文化保护传承，保护好中华民族精神生生不息的根脉。”

伏羲文化是中华文化的根和源。据了解，近年来，伏羲文化研究持续升温，围绕伏羲“文化”研究、伏羲神话研究、伏羲历史研究等方面，均取得了重要成果。张新斌独辟蹊径，他认为由伏羲神话切入，结合考古发现，研究上古史，应该是伏羲文化研究的大方向。这其中，必须在三个问题上有所突破。

张新斌认为，第一个问题是关于伏羲的文化贡献。伏羲在上古史中具有重要的地位，是许多事物的发明者。一是钻木取火。钻木取火，人类首次利用自己的智慧改变了生活方式。二是结网作罗。结网之技是人类长期对自然界的观察而取得的成果。三是教民狩猎。渔猎对于人类早期的历史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四是发明布丝。布与蚕丝，对人类的生活进步具有重要的意义。五是发明琴瑟。琴瑟是中国古代最重要的乐器，也是礼乐文化的具体体现。六是制嫁娶之礼。“伏羲制嫁娶，以俪皮为礼”。嫁娶是人生大事，用美丽的动物皮件作为嫁娶之礼，实际上反映了人们对生活的重视。七是制测吉凶。巫人、巫术的发明，也是早期人与天沟通的重要媒介。八是造书契。由结绳之记到书契之记，反映了伏羲时代的文化进步。九是初定姓氏。在“三皇五帝”中，明确有姓氏的当始至伏羲，风姓也就成了中国最早的姓氏。十是龙的命名。伏羲以龙纪官，所以伏羲就成了最早的龙文化初创者。

张新斌特别强调，伏羲最大的贡献是“画八卦”。伏羲对天气的长期观察，对万物的生长规律有了感悟，以阴阳为代表的八卦实际上是人们认识世界的最重要方法，可以说“一画开天”，使人类走向新的时代。

张新斌认为，第二个问题是关于伏羲所处的年代。伏羲所处的年代，表现出伏羲首先是一个体系。大量文献资料显示，伏羲氏那个时代是有很多氏族部落共同生活的。在“伏羲时代”之前还有个“燧人时代”，也可以称之为前伏羲时代。前伏羲时代，是淳朴的自然状态，伏羲时代虽然保留了一定的淳朴，但也出现了更多的差异，伏羲作八卦是为了更好地治理社会。

伏羲时代应该去除钻木取火，因为钻木取火的主要功劳应该属于燧人氏。在有的文献中，燧人氏被称为“燧皇”，是与“羲皇”、“农皇”（炎帝）并列的三皇，应该说燧人氏因为发明火，而使熟食成为生活的常态，从而使人的生命体质得到了保障，促使了更多人的生命得以延长。这在人的生命里程碑中，具有特殊的意义。伏羲时代除火之外的主要特点，体现在渔猎、乐舞、礼仪、文字四个方面。其中，渔猎是经济形态。乐舞是渔猎社会重要的精神生活。乐舞的发明对社会的均衡发展，具有特殊的意义。卦以六位而成书，以六文而显六书者。一曰象形，二曰指事，三曰谐音，四曰会意，五曰转注，六曰假借。六书的发明与书契的发明是相互印证的，反映了这个阶段文字的发明，已经正式缘起，这与结绳记事的传统方法相比，显然已经有了更大的进步。

张新斌认为，第三个问题是关于伏羲所处的地域。河南，伏羲氏都陈。淮阳，属今周口淮阳区，有宛丘、画卦台，还有太昊伏羲陵，为历代中央王朝祭祀伏羲的指定场所。在今淮阳东北、北、西北，西、西南均分布有伏羲及关联族群的遗迹，反映了伏羲族群在河南的分布规律。陕西，华胥氏，传为伏羲的母亲，也是华胥国的首领。结合华山以华而名的地点分布，陕西关中东缘为早期华胥氏的活动地。甘肃，伏羲氏。“伏羲生于成起（纪）”。成纪的地点在今甘肃天水，仍保留有伏羲庙，还有相传伏羲出生地的甘谷古风台、大像山太昊宫、卦台山伏羲庙等，这些遗迹在天水诸县区均有分布。伏羲及其族群的分布范围在山东、河北、山西，在其他地方，还有较多的分布。上述地点应该是伏羲族群分布的重点区，当然有的“古帝”的具体分布地点仍需要进一步的考证研究。

张新斌指出，有关伏羲文化研究的这三大问题，仍需要给予较多的关注。虽然最终解决这些问题，需要将文献与考古进行结合，但从目前来看，这种结合如果仅仅是简单地将当地的考古与历史叠加，从大的范围可能会出现不少的问题。伏羲的贡献是多方面的，这就为进行伏羲时代与伏羲地域的研究，提供了更多的分析空间。如果伏羲的相当一段时间属于渔猎经济时代，如果炎帝时代代表了农业文明与初步的发展，伏羲时代的下限很可能在万年左右，上限可能更早。

张新斌期待学术界在对文献整理和考古资料整理的基础上，对上古时代进行一个全面科学的划分，这一代学人身上肩负着重写中国上古史的使命。②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