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泳基地的草坪上长有一丛小草,平日我也没有多在意。百花盛放的时节,它们破土而出,还是芽的形状,忙于赏春的人们自然是看不见它们的。夏天绿草如茵,它们杂存于草丛之中,如沧海之一粟,身影不甚明显。秋天,各种果实都熟了,或火红色的,或金灿灿的,似洋溢的笑脸,是这个季节里最耀眼的明星。一年蓬则连一个配角也没有捞到,就像夜晚霓虹灯下剧院的门楼子下蜷缩着的流浪汉,还有可能会招惹谁的几分嫌弃。冬天是一个冷清的季节,野草枯萎了,树叶凋零了,这个时候,一年蓬长出了细细的杆,杆上挑着素淡的花。你要是不经意,还是会匆匆地从它们身边走过,并不会感知它们有几分惹眼。
冬天的风冷飕飕的,吹过河面,荡起层层涟漪,吹过柳梢,跳起轻柔的舞蹈。在清晨的寒风里,一年蓬摇曳着它们瘦弱的身姿,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一年蓬,其实,我也是刚刚知晓它们的名字,是菊科的一种,破土、生长、开花、结果到衰败,正好一年。它分布广,适应性强,不利于农作物的生长,常被农民视为杂草,但却是一种很好的中药材。小时候在南方,河堤、田边、庭院常见它们的身影。那时候,我和小伙伴们捉虫子、逮蜻蜓、捉迷藏,像小猫小狗一样只顾着疯耍,清风只是清风,明月只是明月,我们就那样单纯地生长着。一年蓬,对于我们只是一株不相干的小草,我们过着我们的童年,快快活活,一年蓬过着它自己的“草生”,平平淡淡。
而我今天见了一年蓬,却有了不一样的感受。冬天的沙颍河两岸,自然景物大多已经荒凉,或者突显疲惫,透着几分肃杀。然而,在清晨柔和的光里,一年蓬撑一根杆、顶一朵花,翠翠的叶子,明丽的花骨朵,却是一道活泼的风景。它们在凛冽的风里,欢愉地绽放,唱着生命里最昂扬的歌。看着它们的蓬勃,我心里油然而生丝丝暖意。
一年蓬,一年里生,一年里落。生,无人赞;落,无人叹,默默无闻,甚至很少有人知其姓名。在平平淡淡里,年复一年,拥有自由。
初见一年蓬,在儿时,再见一年蓬,近花甲。儿时不知一年蓬,花甲但晓一年蓬。③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