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渴望有个书斋是由来已久的事。青年时期,我喜欢写字,也不注重临帖,只是在家里水磨石桌面上,用毛笔蘸水信手写。也看了一些书,不求甚解,倒是对古代书画家、文学家都有字、号和斋号很感兴趣,心想以后有条件一定置办一间心仪的书斋,起一个个性十足、意蕴深厚的斋号。
后来,父亲分了间小房给我,这是我第一间书房,于是便开始起斋号。房子旁边有株梅树,每年冬季,梅花开放,沁人心脾,很是可人。梅一直是文人墨客喜欢的植物,梅兰竹菊被誉为四君子,梅花傲霜斗雪是一种品格。我以花喻人,为书斋取名“有梅斋”。“夜拂长剑听月音,翰墨微醺醉可信。聊把一窗尘挥去,换得几缕梅香进。”于是,便有了这首写斋号的诗。
读中学时,我懵懂地认为打拳舞剑能增加腕力,有利于书写,再加上电影《少林寺》热播,全国掀起一阵武术热,我拜了几位老师,花拳绣腿地练了很长一段时间,有时候模样拿捏得还很到位。
后来,我去开封上学,有幸在开封西城墙上拜太祖长拳传人孙师傅学拳。在学校,我住高低床上铺,便有了“书剑阁”的斋号。“长剑一柄朝夕为伴,诗书半榻左右是师”,便成了书斋的注脚。
参加工作后,我忙于日常工作,于书斋之事淡漠了。后来买的书多了,看的书少了,但骨子里始终有着对读书的渴望和对书画的热爱。一有机会,我便装模作样地读读写写。书斋买不起,中意的斋号还是应该有的,很多斋号都是从古诗文里提炼出来的。我读书不多,也没有中意的诗文可用,一日忽有用“幽砚书屋”作斋号的想法,查了词典,便堆砌出“幽静雅适,耕砚读书”的诠释。拟定这个斋号,没有和他人雷同,颇为得意,“幽砚书屋”便跟了我很多年。
再后来,弟弟开画廊需要名字,索性就用这个斋号当名字,请老师宗致远先生题写画廊名字。这个名字用了大概有三年,宗老师说:“‘书屋’用于斋号还行,开画廊就显得小气,改成‘幽砚山房’更佳。”便又请老师题了画廊名字。
近来,我和一挚友聊斋号,他说:“现在我们能看的古代和现代的经典著作都称谱,起个斋号叫‘品谱斋’也挺好。”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感觉这个斋号不错,想拿来用,便写下《品谱斋铭》:世间万物皆有规律,取其物象成其物理,取其演变成其规律,取其进退成其成败。观于目悦其色,嗅于鼻辨其味,听于耳鸣其声,得于外而慧于心动于手,经年累月,汇编成册谓之谱,曰剑谱、拳谱、书谱、茶谱等。“品”为欣赏品鉴之意,今立书斋名为“品谱”,品评经典,会意慧中,岂不乐哉。我写书法时,偶尔署“品谱斋”,只是还未请篆刻家刻印。
古人说,五十知天命。如今,我已到了怀旧抒怀的年龄,闲坐幽砚山房,拈笔写斋号以自娱,乐琴书以消忧,乐夫天命复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