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在豫南农村,那是一片广袤的土地,麦子是生活的希望,是岁月的见证,而我的母亲则是那麦田里最辛勤的耕耘者。每当回忆起母亲种麦子的情景,那一幅幅画面就如同一部生动的纪录片,在我的脑海中不断放映。
豫南的秋天,风渐渐凉了,阳光也变得温柔起来,这是种麦子的好时节,母亲早早地就开始为播种做准备。她会先将农具整理好,锄头、犁耙、耧车,每一样都擦拭得干干净净,仿佛是即将出征的战士在擦亮自己的武器。
土地是农民的根,母亲对待土地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精心。在播种前,她会到地里,提前用锄头把大块的土敲碎,把杂草清除干净。母亲弯腰劳作的身影,在秋日的余晖中,显得坚定而有力。
土地犁耙平整后,就可以播种了。耧车是那个时候常用的播种工具,爷爷是方圆数里把耧的行家。母亲熟练地架着耧车,爷爷在后面扶着,控制着播种的速度和深度。麦粒从耧车的漏斗里均匀地撒下,落入土地的怀抱。母亲拉着耧车,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对土地诉说着丰收的期望。
播种完成后,母亲还要回头看一下哪里的土壤没有压实,用脚或铁锹再次平整压实,以保证麦粒能够与土壤充分接触,吸收水分和养分。母亲来回在地里走着,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入脚下的土地,这个时候我总会想起“粒粒皆辛苦,汗滴禾下土”这句诗。
接下来的日子,母亲每天都会到地里看一看,看看麦苗有没有出芽、土壤是不是有墒。如果土地干旱,还得利用喷灌机灌溉,给麦苗浇水。
麦苗渐渐长大,杂草也开始生长,麦苗生长的速度总是赶不上杂草。母亲总是赶在中午气温升高时拿着锄头到麦地里除草,对此我很疑惑,问她为何这样,难道早晨或傍晚凉快时不能除草吗,母亲说天越热锄过的草死亡得越快,要是日头不毒,锄过的草有可能复活,那就白忙活了。她弯着腰,小心翼翼地避开麦苗,把杂草一棵一棵锄掉。有时候,腰一弯就是半天,起身时,腰都直不起来。
冬天来了,一场大雪覆盖了整片麦田。母亲望着白茫茫的大地,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说,这雪就像给麦苗盖了一层厚厚的棉被,能让麦苗在冬天暖暖和和地睡上一觉,来年春天长得更壮实。
春天到了,麦苗返青,快速生长,母亲又忙着给麦田施肥、浇水。她总是能够准确地判断出麦苗需要什么、什么时候需要。在母亲的精心照料下,麦苗一天一个样儿,绿油油的,充满了生机。
随着气温升高,麦子开始抽穗、灌浆,这是母亲最忙碌也最担心的时候,她每天都会到地里看麦子的生长情况,防止病虫害发生。有时候,为了抓住防治病虫害的最佳时机,她甚至会在半夜起床,到地里打药。随着气温升高、雨水增多,容易刮大风,麦秆会倒伏,一旦倒伏,麦子将大量减产,这也是母亲担心的事。
终于,麦子成熟了。金黄的麦浪在微风中翻滚,散发出阵阵麦香。母亲的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但同时也带着一丝疲惫。收割麦子是一项艰苦的工作,需要在烈日下弯腰劳作。母亲拿着镰刀,一把一把地割着麦子,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
割下来的麦子要运到打麦场上晾晒、脱粒。母亲用木杈不停地翻动着麦子,让它们均匀地接受阳光的照射。脱粒的时候,机器轰鸣,麦糠飞扬,母亲的身影在粉尘中若隐若现。
经过一番忙碌,麦子终于变成了一颗颗饱满的麦粒。母亲把麦粒装进袋子,拉回家存放在粮仓里。那一刻,她的心终于踏实、满足。母亲对土地有着深深的眷恋,对生活有着无尽的热爱。
如今,我离开农村,来到城市工作。每当我在城市的喧嚣中感到疲惫和迷茫时,就会想起母亲在麦田里劳作的身影,想起那片金黄的麦浪,想起母亲那朴实的笑容。那是我心中永远的温暖和力量,激励我勇往直前、不畏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