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保堂
周口,在扶沟老一辈人的口中,有着一个独特的称呼——“口上”。童年的时光里,我常常能听到长辈们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关于“口上”的种种故事。他们说,“口上”的牲口市马匹、耕牛便宜,“口上”的裤裆街(剪股街)商品琳琅满目等。在我们村里,那些曾经去过“口上”的人,往往会被视为见过大世面的人。这是因为在当时的交通条件下,去往“口上”并非易事。当被问起他们是怎么去的时,答案大都是步行。
二大爷第一次去“口上”是步行去的,那是在上世纪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的1960年春天。当时群众面临断粮问题,为了帮群众度过春荒,上级给生产队调拨了平价红薯干存于周口。扶沟那时归许昌专区管辖,人们去许昌办事的较多,而“口上”则显得既神秘又遥远。二大爷受生产队的派遣,和另一人拉着架子车前往。他们带着干粮,两人搭帮,一辆空架子车装到另一辆车上,轮换拉车赶路。早上7点出发,中午到练寺歇脚吃干粮后继续走,傍晚到红花集,半夜才到西华,住了一晚后第二天抵达周口。回去时拉着红薯干,140多里的路程,他们走了两天。
父亲去周口是乘卡车去的,那是在1967年。遗憾的是,父亲去世得早,关于他那次行程的详细情况,我并未能从他口中得知。我只记得他曾提及,原本预计中午就能到达周口,但由于路况不佳且卡车不时出现故障,他们最终到晚上才抵达周口。
我是在1984年改革开放后,乘坐公共汽车前往周口工作的。那时的交通条件相较于以往已有很大改善,从老家去周口的话,可以在湾赵街口搭乘从许昌、郑州开往周口的过路车,相比以前是方便了不少。不过,因为改革开放初期经济迅猛发展,人员流动量大增,随之而来的就是运力紧张的状况。如果过路车上已经坐满了人,那车就不会停下来,我曾经有过等了半天都坐不上车的经历。由于我是要去周口工作,还带着行李,所以不敢冒险去等过路车。
头天晚上,母亲就把拆洗好的被子、褥子,还有零碎的枕头、枕巾,用床单一包,给我打了个包袱。我家离扶沟县城有16里路,第二天天还没亮,家人就骑着自行车把我送到了县汽车站,让我搭乘7点的早班车。那时候还没有网络提前买票这一说,如果去晚了没买到票,就只能等到下午1点的那班车了。
我先排队买好票,然后再排队上车。我的包袱属于大件行李,无法放在车厢里,于是我顺着车后的梯子爬到车顶行李架上,司机在车下将包袱递给我,我把行李放好后,再用车上的安全网罩住,心里这才踏实了些。
汽车在行驶途中频繁停靠,乘客不断上下车。当到达红花集时,时间已接近9点。汽车会拐到路边的院子里,大家下车吃早饭。无论是从周口开往扶沟、许昌、郑州的车,还是从北边驶向周口的车辆,乘客都需在这儿下车吃饭。由于这里是强制性经营,不免会出现乘客与司机争执不愿下车,或乘客与饭店老板就饭菜质量问题发生争吵的情况。
正常情况下,当车辆缓缓行驶至周口时,通常已经是上午11点前后了,这个时间点正好不耽误吃中午饭。然而,如果途中遇到练寺或红花集有集市的情况,导致交通堵塞,那么到达周口的具体时间将变得不确定。
改革开放几十年来,发展最为迅速且老百姓感受尤为深切的,莫过于出行方式的巨大变化了。装有空调的大巴投入运行后,为乘客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它不仅速度快,还非常舒适。2015年,机西高速(现安罗高速)正式开通,这使得人们从扶沟搭乘大巴前往周口,只需1个多小时即可到达。到了2016年4月,我家购置了一辆飞度轿车,此后从扶沟老家开车回周口,只需50分钟便能到家。2019年,郑合高铁正式开通,人们从扶沟乘坐高铁到周口,仅需19分钟便可抵达。
每当回忆起过去的出行方式,我总是感慨万千。从父辈那代人需步行两天方能抵达“口上”,到如今我们既可以选择乘坐公共汽车,也能驾驶私家车,甚至搭乘高铁便捷而快速地到达周口,这期间的变化何其巨大。那曾经漫长而艰辛的步行之路,已逐渐淡化为历史的记忆,被现代交通方式的便捷与高效所取代。这些出行方式的变化,犹如一首激昂的变奏曲,是周口蓬勃发展的见证,也是我们国家巨大变革与辉煌成就的生动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