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瑞
李科长退休了。
退休后,李科长无所事事。上班时忙得难喘一口气,现在无所事事,他不由心里倒海翻江,真不是个滋味!
李科长想,虽然退休了,但身板没啥大毛病,还得找个事干,不能天天赋闲在家、吃饱了等饿。干什么事呢?是帮儿女带娃,还是外出打工挣钱?不过,儿女的孩子都已大了,上五六年级了,不需要带了。再说,自己有退休金,够花够用了,也不需要挣钱了。退休,是国家送给老干部的福利,现在就到享受这个福利的时候了。
怎么享受这个福利呢?一位退休早的老同志介绍说,退休了,自由了,他就读自己想读的书。上班的时候,他想通读中国四大名著:《红楼梦》《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因为工作忙,没有大块时间,今天读一章,明天读一章,虽然断断续续把四大名著读完了,但是读着忘着,书是读完了,内容也忘差不多了。他退休后,就通读四大名著,与古人对话。古今中外有很多好书,读过以后,不仅能丰富学识,还能静下心来洗刷心灵。读完四大名著后,接着读获得鲁迅文学奖、茅盾文学奖的书,真是受益匪浅。
怎么享受这个福利呢?又一位退休早的老同志介绍说,退休了,自由了,他就看自己想看的海。上班的时候,他常到外地开会参观,看过不少祖国的山,就是没有看过祖国的海。他退休后,就旅游去看海。目前,他已到大连看过渤海,到青岛看过黄海,准备休整一下,再到舟山群岛看东海,到海南岛去看南海。看过祖国的山和海,知道祖国地大物博、富饶美丽,心里也就更加热爱我们伟大的祖国了。
李科长还请教了几位退休早的老同志,大家说法基本相同,退休了,自由了,要走自己想走的路。他们有的写字、画画、唱歌、跳舞,有的栽花、种草、养鱼、喂鸟,有的吹笛、养蜂、剪纸、骑行,有的进山租地耕种,有的回村打扫卫生,有的下乡义务调解矛盾……反正大家都没有闲着,各干各的事,干得心情舒畅;各走各的路,走得身体健康。
李科长清醒认识到了,退休后,是人生的下半场,可以自由享受生活;而退休前,工作的时候,是人生的上半场,应该为单位多作贡献。
李科长上大学时,学的是中国古典文学,特别喜欢读唐诗、读宋词、读元曲,有时也写诗词。毕业了,他被分配到单位办公室工作,主要负责写通知、写报告、写讲话稿。领导让干啥就干啥,不打折,不拐弯,直着走。干了一阵子后,他觉得所学非所用,但也没有看到哪里有对口工作。有几天,他撂下工作,写出十首诗词投给了《诗刊》。岂料,《诗刊》一次全发,编辑还加了《编后语》,评价中大加赞赏。不过,他在全国出了名,在单位却遭到了同事们的议论,有人说他“不务正业”,有人说他“开小片荒”。
机关干部,特别看重同事议论,仿佛同事的议论就是尺子、就是秤,能量出自己工作的长和短、重和轻。李科长当然知道,单位利益高于一切,单位利益是大局,个人利益是小局,当单位利益与个人利益发生冲突时,个人利益必须无条件地服从单位利益。如果每个人都想着个人利益,念念不忘个人志趣,那单位就成一盘散沙了。从此,李科长有空了也读唐诗、读宋词、读元曲,也写诗词,但不再忙着向报刊投稿了,就一心一意地扑在单位工作上,踏踏实实做好本职工作。
退休了,自由了,李科长决定学习写诗作词,走自己想走的路。于是,他搁置已久的内心追求重新活跃起来。
从哪里学起呢?恰好,县里举办的老年大学诗词班正在招生。李科长心里想,那就上大学去,从头学起。当李科长去报名的时候,那些知根知底的人打趣道:“你别上大学了,你教大学吧!”还真应验了,第二年李科长就被聘请去教大学了。
李科长结合自己的经历,给同志们说,写作诗词,必须要有一个“爱”字,有了“爱”,写作就有动力、就有追求、就有方向、就有目标。业余作者的作品都是熬出来的、挤出来的,写作又苦又累又难,有了“爱”,就会把写作当作一种享受,就会以苦为甜、以累为荣、以难为乐。
李科长还说,写作,写什么呢?要写生活,写自己的生活,写自己经历的、熟悉的、体悟到的、记忆犹新的、感动过自己的生活。只有感动过自己,才能感动别人。
当然,即便李科长不说,大家也都清楚,李科长虽已步入花甲之年,可他退休后出版的五部诗词集,字里行间仍洋溢着青春活力,那是如清晨朝阳般,满溢着灿烂光辉的诗情画意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