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我从部队回到老家,当时被分配到公社武装部工作,住在一间小房子里,室内有一个小木板床。“文革”开始后,我受到斗争与批判,被下放到乡下劳动改造,室内那张小破木板床也被抬走了。
到乡下后,我被领到一间门朝北的破烟炕屋里,生产队长给我找来一张用麻绳编的小软床,把我安顿下来。由于床太短,每天睡觉时,只好把头枕在一块硬木头上,脚伸到床外边。天长日久,头和脖子磨得生疼,脚脖子也肿了。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我斗胆向带队的领导提出能不能给换张床,领导说:“劳动改造,睡这样的床也就够了,不然,你就和饲养员睡在草屋里吧,反正,恁都是一类人(饲养员是地富成分)。”我无奈,只好拿起被子搬到饲养室睡在草铺上。
当时,妻子和孩子也睡地铺,我们就在市场上买了一捆麦草铺在地上。冬天睡草铺还可以,一到热天睡草铺实在难受,身上起了很多红疙瘩,我只好把草席直接铺在地上睡。
1978年母亲看我们常年睡地铺,心里十分难受,就把老家院子里唯一一棵榆树出掉,找人做了张木板床给我送来。
那时我已是两个孩子的爸爸,四口人住一张床拥挤,我就把靠墙的那边两头用砖头垒起来,上边放一块长板子,改造成一张超大床。
改革开放后,1980年我被调到县统战部作对台工作,生活条件也发生了变化。我分到了一套73平方米的楼房,两个小孩各自有屋、有床,搬进新房,全家人高兴得合不拢嘴。
到了上世纪90年代,我家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自家盖起了两层楼房,孩子在单位分了一套楼房,全家人人睡上了席梦思床。
如今,那张小板子床,老伴仍舍不得扔掉,她说:“看见那张小床,就不能忘记过去艰苦困难的生活,就不能忘记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