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沙颍文艺
 
 
 
2009年6月12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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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富岗

  阳城县曾发生过这样一件事。

  我八路军战士与日寇在古月镇地界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我军作战英勇、战术灵活,以少数兵力重创敌军,有力地打击了日寇的嚣张气焰。后战略性向南转移。

  战斗中乡亲们自发地给战士们送水送饭。战斗结束后,当地村民胡铁牛在桃花河边的芦苇丛中发现了一名身负重伤的八路军战士。她叫环环,已经因流血过多而昏迷了过去。胡铁牛将环环背回家中,设法为她抓药疗伤。每天用家中仅有的一瓮小米为环环熬粥,自己全家老小却只以野菜汤充饥。日寇得到特务报告说胡铁牛家藏有八路,就派人去搜查。胡铁牛机智地让环环躲进渔船下面的夹层里。日寇折腾了一通没有收获,就把胡铁牛吊在大槐树上用鞭子抽打,铁牛咬紧牙一声不吭。

  环环在铁牛家住了两个多月,要回到部队去了。铁牛划船送环环绕过了敌人的封锁线,环环与铁牛挥泪而别。

  后来,鬼子被赶跑了,全国人民解放了。在省城工作的环环还经常回到桃花村。当年的铁牛已年过半百,故人相见格外亲热。环环和乡亲们一起牵着牛下地;一起绾着袖子磨粉、垒猪圈;一起围坐在大槐树下叙旧事、拉家常。捧起盛满小米粥的瓷碗,环环的眼里飘着泪花,“没有这小米粥就没有环环的命啊!这里的小米香啊!香得醉人,香得让人在梦里都想得慌!”临行时乡亲们坚持把一袋小米让环环带上。环环双手在米袋子上摩挲了半天,动情地说:“是得让子孙们都尝尝!”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乡亲们的日子好过了,环环、铁牛却都离开了人世。有人想到何不把这事拍成电影?

  剧组到村里来时,乡亲们可乐坏了,像当年拥护八路军一样给他们做鸡蛋煎饼、烙葱花油饼,送去给未来儿媳妇准备的暄被子。扮演环环的姑娘漂亮得让人瞅一眼就心里发酥,怪不得人们常说漂亮得像演员一样哩。微黄的头发弯曲如桃花河的波浪,嘴唇红得像一颗熟透的樱桃。皮鞋跟又细又高,酷似乡亲们纳草鞋用的尖锥子。她一换衣裳一化妆还真有几分像个八路军战士。可这位漂亮“环环”在硬炕头上躺不习惯,在泥巴地里下不去脚。有几组镜头需要在山上拍,乡亲们就抬着“环环”上去,还挑着香喷喷的小米粥送到山上。

  电影在村里上演了,乡亲们早早地就搬来凳子挤坐了个水泄不通。屏幕上,解放后“环环”不远千里赶到桃花村,面对热乎乎的小米粥哽咽了,“没有这小米粥就没有环环的命啊!这里的小米香啊!香得醉人,香得让人在梦里都想得慌。”这声音太亲切、太熟悉了,乡亲们鼻子酸了,眼睛湿了。

  第二天乡亲们商量,“环环”对这里的小米那么有感情,咱应该给她送一些过去。于是乡亲们挑选颗粒饱满、色泽鲜亮的装了满满一农用三轮车,车上还有一兜兜的土特产。

  选了个好日子,乡亲们敲锣打鼓地把老村长和胡铁牛的儿子胡金锤送出了几里地远。村长和金锤挥手让乡亲们回去,说一定把乡亲们的心意交到“环环”手上,把乡亲们的心里话捎给“环环”。乡亲们却又往前赶了几步,“跟环环说一声,俺们想她呀!让她抽时间回来住几天。”空气中弥漫着吸溜鼻子的声音,金锤加大马力向远方开去。

  乡亲们焦急地等待着,过了半个月的光景终于把老村长盼回来了。村子里又一次沸腾了起来,人们将老村长围在中间问这问那。

  “环环还好吧?金锤呢?咋没回来呀?是不是被环环留下来多呆一些日子?”

  老村长沉默了半天道:“金锤为了早一天让‘环环’吃上咱们这里的小米,昼夜不肯休息。就在快见着‘环环’时,他一打瞌睡车翻到路边的沟里去了。他的腿……我想见到‘环环’求她帮忙找个像样点的医院……”

  “‘环环’为难吗?”

  “人家不愿见咱,让人捎话说咱是闲着没事闹得慌,送的哪门子的小米啊!”

  乡亲们木在了凄冷的风中,“怎么可能呢?不可能的,环环抽时间还会到村里来住上一阵子的。环环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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