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沙颍文艺
 
 
 
2009年7月10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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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妙的乐曲
焦辉

  因为父母爱我的缘故,恐我受到意外伤害,在乡村长大的我 ,竟然不会游泳,不会爬树,不会捉蝈蝈,少了许多年少时的乐趣。

  当别人捧着刚掏的小鸟,当别人拎着刚捉的鱼或泥鳅,当别人拿着刚逮的蝈蝈,当别人洋溢快乐的微笑……我只有默默地回家,从故事书中寻找乐趣,换来村人的赞叹,换来父母的自豪,而我心里的感受,是苦闷而无聊的。

  那是一个盛夏,炎热而枯燥,知了在枝间沙哑着喉咙唱歌,太阳吐着火。村里的伙伴大都去村头的河里戏水了,大人们在村头树下打扑克、下象棋、搁方。我用井凉水冲个澡,提着凉席去村头,去当伙伴们的看客。我低着头快步走着,经过黑子叔家,我忽然立住脚。

  黑子叔长我五岁,瘦高,脚大,人如其名,长脸又黑又红,大嘴,牙齿却很白,在镇上读中学。他能用长竹竿粘鬼灵精的知了,能在河边用捞网逮黄鳝,能用弹弓打落长尾巴的灰喜鹊,还可以一个中午捉三四只蝈蝈,在我的眼里他俨然就是英雄。

  黑子叔家的大门虚掩着,一阵又一阵的蝈蝈叫声飘出来。我推门进院,没有见人,在黑子叔家堂屋的前廊下,一溜挂着四个用苇秆编成的笼子,淡绿色的笼子里蝈蝈叫得正欢,窗台上一字摆着九个用秫秸编的椭圆形的小笼子,当然里面都有只翠绿色的蝈蝈。蝈蝈们好像在开演奏会,雄浑的乐曲或此起彼伏或二重合奏,我陶醉了。

  好大一会儿,并不见黑子叔或他家里人,看来是去村头凉快了。忽然一个念头在我心里发芽,瞬间长成一棵参天大树。我飞快地伸手,抓起窗台上的一个蝈蝈笼,这时我的心似乎跳到嗓子眼了,我赶紧向门口跑去,在门口一下子撞到一个人,抬头,一张黑红的脸,是黑子叔,我真恨自己的手小,抓不住蝈蝈笼……我一溜烟跑回家,进屋,关门。我大口喘气,胸口发闷,双腿发软,汗如雨下。

  在自己的小屋里,我脑袋一片空白。椭圆形的蝈蝈笼正放在床的中央,里面一只翠绿色的蝈蝈,我撕扯着头发,一遍遍问自己:该怎么办呢?十二岁的我急得快要哭了,深深的悔恨蛇一样吐着芯子缠住我的心……

  乡村的黄昏有丝丝的凉意,蜻蜓漫天飞,薄翅上有夕阳黄中透红的余辉,街上伙伴们在欢笑嬉戏。我仍然看着蝈蝈呆若木鸡。“口瞿口瞿口瞿……”这只蝈蝈突然开始演奏它的乐器,我吓了一跳,感觉双耳被刺得生疼,连心也狂跳起来,赶紧用床单盖住它,生怕这难听刺耳的声音传出来。

  母亲喊我吃饭,我定定神,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到院中,可是真没胃口,父亲光着膀子回来了,说着地里的庄稼长势,一脸喜色。吃饭时父亲照例会给我说知识如何重要云云,我照例点头。

  门口有人说话。“干啥去黑子?”“上军哥家玩。”我惊恐不安,忙推饭碗说吃饱了要回屋看书。我逃也似的钻进小屋,闭门,却把耳朵贴到门缝上。

  脚步声进院,“黑子来了。”“吃饭呢军哥,俺侄呢?”“回屋看书了,这孩子就爱书。”“我给侄子弄了个小玩意。”“看还想着恁侄子,一起吃点。”“不了,嫂子,我还有事回去了。”脚步声出院。我在门后愣住了。

  一会儿,父亲推门进来,我拿起书佯读。父亲说:“你黑子叔给你个玩意,好好看书。”父亲关上门走了。

  在我的书桌上,放着一个用苇秆编成的笼子,里面静静趴着一只翠绿色的蝈蝈,它此时正看着我,长长的触须左右晃动,忽然,它背上的短翅开始振动,悠扬、圆润、悦耳、美妙的乐曲,顷刻笼罩住我……

  望着黑子叔送我的这只蝈蝈,我的心软软的似乎要融化了,是的,是融化了,被这人世间最美妙的乐曲融化了,融化成清澈的泉水,融化成美丽的春花……

  纷扰莫测的世界,正因为有了一首首美妙的乐曲才变得祥和而又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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