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我同六岁的儿子去河堤菜市场买菜。迎着金色的阳光,听着晨练的歌声,我感觉无比的快乐。
“妈,买杏。”儿子叫道。我寻声望去,金灿灿且泛着红润的小杏映入眼帘,唾液瞬间充满口腔。无须讨价还价,儿子的渴望得到满足,我的记忆也随之泛起。想起自己儿时对杏的各种感觉。
我的童年时光与现在孩童完全不同,生活条件决定儿时玩耍的全部内容。远大理想对于农家孩子来说是一个不解含义的词汇,生活空间被尽情玩耍所代替。
我出生在农村。小小村落有二十几户人家,谁家添丁增口,猪下几个崽,羊生几个羔,谁家的葡萄树发芽了,石榴树火红了,我们这些娃都了如指掌,一人知晓,尽人皆知。我们村的小简家院墙外栽了一棵杏树。在当时可谓是独树一棵,其诱人之势不言而喻。当冬雪消融,乍暖还寒的时候,我们便聚在一起讨论着小简家的杏树该开花了。在焦灼中等待,日子显得那样漫长。“杏花都打苞了,还有的开了。”一声击起众惊喜,我们齐刷刷地结伴向小简家跑去。“嘿,娘呦!咋恁好看哩!”朵朵粉嘟嘟的花瓣裹着金黄的花蕊与粒粒浅红花蕾绽满枝头。大自然的造化是如此叫人陶醉。尔后有也一簇簇的杏花怒放枝头,绽满枝端,开在我们心间。有人站岗,有人放哨,做贼似的爬树在触手可及之处,察觉动静,顾不得皮肉擦伤流血之痛,将杏花枝掖在衣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未得到花枝的伙伴定会追赶着,欲想分享那诱人的喜悦。听着身后吁吁的气喘,看着手中的哪一枝也舍不得送人,这时追赶者便使出法术:要将此事告诉杏家人。无奈之下,只好在精挑细选中忍痛割爱。然后飞奔似的回家找到空墨水瓶或酒瓶将其反复冲洗,再将杏枝插入瓶内水中,放在堂屋桌上或床头,细细欣赏。
我的心情着实平静了一段时间。但随后又掀狂澜:“小简家的杏结了,也长大了。”此时的这户杏家人好似一磁场全将小伙伴吸引于此。现在想来好笑,杏长大了,无非有小指头那么大。在轮番侦查、放哨后,地上的砖瓦片成了我们袭击目标的武器。脖子酸了,眼睛直了,在满眼绿色的果、叶间锁定目标,随着几十次上百次的空投,极个别杏子会被击中落下,眼睛像排查地雷似的在击落范围内搜寻,一个箭步冲上去拾起在衣角处蹭几下啃下一小片杏肉,脸上定会沟壑纵横。是喜悦?是酸涩?
当真正的杏子成熟金灿灿挂在高不可攀的枝头时,这时杏家的孩子会加紧看管,我们也无缘品尝到真正的成熟杏子了。这时我会极羡慕这户家人:他们家真幸福!他们家有杏树!
杏子给我带来了渴望,青涩的享受,永不褪色的甜蜜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