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我上初二。记得是学期中间换了英语老师。新来的老师是个女的,姓黄,看上去20多岁,很漂亮,也很“洋气”——现在想来,应该是很有气质。她个头中等,皮肤白且瘦。有的老师不喜欢黄老师,说她爱打扮,年龄也不小了,一身香气,穿高跟鞋,还涂口红,和周围人格格不入。她喜欢穿一身黄色的裙子。有人说她是从上海来的。至于她为什么来到河南东部这个偏僻落后的小县城,没人知道。
黄老师跟别的老师不同。她一口略带南方口音的普通话,英文发音也比其他老师好听。她的课总是很活泼,我只觉得自己再没有分神的可能。班里一些调皮孩子上课捣蛋的时候,她也很严厉,但是不像别的老师那样气急败坏,她的眼神就足以让那些顽皮的孩子发怵。我喜欢上她的课,她好像也很欣赏我。从那时开始,我喜欢上了英语课。也是从那时起,我的英语成绩提高得很快,一直到高中毕业,我的英语成绩总是在班里名列前茅。
印象最深刻的是黄老师教我们唱英文歌曲。我们都没想到她会弹脚踏风琴,而且居然比我们的音乐老师弹得还好!她教我们的是电影《音乐之声》的插曲《Do re me》。像上音乐课一样,歌词用毛笔抄写在一大张白纸上,挂在黑板前。歌词里有很多生词。那首歌我们听她唱上一遍就喜欢上了,旋律很美,歌词也琅琅上口。我现在还能准确地唱出它的旋律。
黄老师只在那所学校教了一年多。我们不知道她为什么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是我学生时代遇到的最好的英语老师。那首《Do re me》,激发了我们学习英语的兴趣,也给了很多人音乐的启蒙。因为她的与众不同,我甚至对其他的英语老师完全没有记忆。她大概不会想到,那个偏僻小城的一个土气的小男孩,多年之后也成了一名教师,在遥远的地方,怀念着她。
(人潮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