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沙颍文艺
 
 
 
2010年9月17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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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童心写沧桑
——读阿慧散文
姚化勤

  听到阿慧获得冰心散文奖的消息,我由衷地感到高兴。愚以为这不仅是阿慧个人的荣誉,也是我们周口整个散文界的骄傲,是周口散文学会成立后的一项重大收获,具有里程碑的意义。

  或许天赋使然,或许早有准备、厚积薄发,在我的印象里,阿慧一登上文坛,便展现出了自己的创作个性,十分惹人注目。

  记得读她第一篇作品是《小路那头》,内容为对奶奶周年忌日的怀念。和一般祭文的写法不同,她以小路为切入点,着笔便写:出庄有3条路,我走那条高低不平的小路,走得心里也坑坑洼洼。因为小路那头长眠着将自己带大的祖母,所以,“小路牵着我的思绪旋转着,一圈又一圈。”“我看见30年前的你从小路那头一扭一扭地走来了,田野的清风把你的盖头吹成一朵飘飞的云。”多么形象、自然的开头!一下子吸引住了眼球,我不能不继续读下去。顺理成章,接下来该转入对往事的回忆了。阿慧的聪明处在于:她并不使用“记得”一词,戛然而止,中断对“现在时”的描述,字面上,几乎看不出任何转换的痕迹,仍然走在阡陌小道上,却走出了对奶奶长长的思念。结尾也别出心裁:到了坟前,不见奶奶踪影,原来昨夜梦里,她去百里之外的城里寻孙女去了,愈发突出了奶奶对自己的爱。如此结构文章,眼前景,昔日事,结合得浑然天成,堪称妙笔;如此表达祖孙深情,比直说“情”呀、“爱”呀,平添了几多婉转的韵致,更易于打动人心,颇值得称道。

  读着读着,我疑惑了:一个文坛新手,果真能写出这样优秀的文章吗?

  接下来,她一发不可收。《麻短麻长》、《微笑的驴》和系列散文《像风飘过》相继问世,而且打开文章,稍一咀嚼,又发现它们都保持着《小路那头》的水准和风格。我信服了。仿佛看到一位别具风采的散文家,正跟在奶奶的身后,从她童年走过的乡野小路上,一步一个脚印地走来。小路的两旁有花有草有麦棉,小路的上面有土有泥有坎坷,庄稼汉的捆车绳一般,蜿蜒进田野的深处,收获着遍地成熟的果实。一切是那样的天然清新,一切是那样的真切生动,一切都是对生活事件的提炼记录。即使写个人情感波折的系列散文《像风飘过》,也绝少一般小女子散文的空口独诉式的哀哀怨怨或扭捏作态,而是通过典型的生活画面,把自己的情感世界如诉如泣地展现出来,给人一种另辟蹊径的新鲜感。

  当然,能够代表阿慧创作走向成熟的标志性作品,只能是2008年发表、获得了冰心奖的《羊来羊去》了。

  文章由与自己生命相伴的第一只山羊写起:“妈生我在羊圈里,确切地说,羊圈就在妈的床边。”“迎接我的是奶奶,还有就是那年轻的山羊。”然后,以儿童的视角和自己耳闻目睹的羊们的生活,通过第一只山羊的变老被卖,它的女儿——第二只山羊的发情生子,它的孙子——第三只山羊的长大挨宰,交代了羊来羊去,羊的一生。应该说,写羊的文章并不鲜见,但以羊的生生死死、以及羊的“青春”生活为主题,且描述得这样逼真、生动、充满童趣的散文,孤陋寡闻的我读到的实在不多。或许牵强附会吧,由此,我不禁联想到其他温顺、卑微的生命——包括一些善良、普通的人,有谁能走出羊们生死循环的宿命呢?文章的取材和立意很耐人寻味。

  作者是勤奋的,后来,不足两年的时间里,又先后读到她的《西洼里的童年》、《皂角树下的女人》、《荷开东湖》、《泥娃》、《树上的童年》、《俺家老奶》、《雪地胎羊》、《大沙河》、《回族秧歌舞南顿》、《我爸我妈的美丽爱情》等10余篇文章,一篇赛似一篇的精彩。而就其风格而言,我以为,仍然是《小路那头》的延伸,充满泥土和菽麦的气息,清新且天然,也许可以用两句唐诗来概括:“荷风送香气,珠露滴清响。”读着,如同坐在田野包围着的村头的荷塘边,田间麦浪的温馨,村里牛羊的哞咩,身边莲花的芬芳,一起氤氲而来,直沁肺腑,那感觉真个“爽”极了。进而再仔细品品,它之所以能够悦人心目,大概主要源于三个方面的原因吧。

  首先是取材于自己熟悉、甚至亲身经历过的乡村生活,既不刻意拔高、升华,也不故弄玄虚,因此笔下的人(羊、驴)和事大多都普普通通,大多都能“活”起来——活成呼之欲出的很草根的形象:譬如在许多篇章里都唱主角的奶奶,譬如童年天真的我,譬如微笑的驴和流泪的羊……他们的“言”和“行”往往会唤起具有类似经历人的回忆,比起谈古论今的大散文,比起搔首弄姿的时髦文,比起“闲敲棋子”的小品文来,似乎更能反映出世事沧桑,人情冷暖,更能揭示出社会的本质状况,所以也就更易于为多数读者接受和喜爱,引起他们情感的共鸣。

  其次,擅长捕捉生活中的典型画面和细节,以天然未凿的童心将其诗样的“意境”化,把自己的情感和观点悄悄地融于“景”与“事”的描述中,绝少独立的议论或抒情,让读者在微笑的阅读中感悟出作者的爱与憎,体味出貌似轻松的故事背后所蕴含的残酷。以《西洼里的童年》为例。事情的背景是这样的:家里的老屋被强行拆了,“村里没有适合的宅基地给奶奶这个昔日的地主婆,那个秃头村支书,有一天酒后醒来,就在离村很远的西洼里,撒开两条很短的弯腿晃荡了一圈后,说:‘就这吧!’”“就这”的地方,作者并没说怎样偏僻、荒芜,而是透过几组画面,将其写得生机盎然,充满了乐趣,世外桃源一般的美。但,当我们开心过后,掩卷沉思,就“别有一番滋味上心头”了。试想,一个黄鼠狼和奶奶大战的地方,一个挖出人头骨的地方,该何等的荒凉,甚至恐怖?被作为地主婆的奶奶发配于此,情何以堪!

  第三,语言凝练、形象、清新、自然,也不乏灵动和幽默,很有点李清照的诗意美,使所绘之景、所状之物、所叙之事也增添了几许诗意的美感。如“老太奶倚树而坐的身影,像一张黑白照片,在我的记忆里黑白着。”(《皂角树下的女人》)“我曾一度迷惑,那老羊同我一样是个女的,为什么挂着爷爷一样的胡子?”(《羊来羊去》)等等,类似的语言俯拾皆是,荷叶露珠般地晶莹闪烁,新人耳目。而放进文中一斟酌,又分明含有泪的咸涩,因此,显出了沉重的分量。

  可以说,阿慧已经沿着《小路那头》,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但她是个不肯满足现状、时刻想突破自己的人,从《大沙河》、《回族秧歌舞南顿》等篇章不难看出这种努力的迹象——她试图超越田间小道,追求所谓的大气或哲理。成功与否,姑且不论,其做法的本身就很值得肯定。的确,仅仅局限于写乡村的、自己亲历过的生活,难免予人以“狭窄”的小家碧玉的感觉,且个人的经历毕竟有限,终有“行到水穷处”的时候,开拓新的取材领域,探寻相对豪迈的、不说“大江东去”式的伟丈夫,起码是仪态雍容的大家闺秀风格,也属情理之中。不少散文家历史现实齐写,豪放婉约兼容,已经为我们创造了可资借鉴的经验。不过,我认为,一个作家很难做到两种风格都臻于完美,婉约的李清照,虽然也有“生当作人杰”的壮语,可比起她的“人比黄花瘦”来,恐怕就口号化、空泛得多了。喜欢阿慧散文的读者,真诚地希望她在原有风格的基础上稳步发展,创作出新的、风格多样的作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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