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沙颍文艺
 
 
 
2011年5月6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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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老师——姚晨浩
姚化勤

  我们的老师姚晨浩先生,马上两周岁了。在他成为我们的家庭教师前,我和他的奶奶已经退休来到了京城,住在他姑奶——我妹妹家的近旁。按说,加上双方的儿子、媳妇们,一大家子多达12人,够热闹的了!可我总觉得还少点什么,尤其当他们都上班后,心里感到空空的。失落吗?寂寞吗?整天的怅怅然,莫非患了什么老年病?

  正百无聊赖的时候,2009年2月8日,姚晨浩先生大驾光临了。虽然没有传记文学中常见的伟人降世时的祥光吉兆,但直觉告诉我,他是个天才——准确地说是个天才的医生。要不,怎么第一声啼哭就医好了我的“精神病”了呢?而且,仅仅3个多月的光景吧,他便躺在婴儿车上,黑葡萄般的眼珠儿,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哼哼着小曲儿,自娱自乐。休闲完了,嫩藕似的胳膊腿一弹蹬,再表演一场裸体舞,逗得一家人哈哈大笑,使我们原本略嫌单调的生活一下子欢快起来,充实起来,丰富多彩起来!

  不过,当时他还不能称作老师;他的教师生涯应该从他正式收徒授业的那天算起。又过了一年,大概认为已经积蓄了足够的学识了,他开始咿咿呀呀地发表起意见,并招收了自己第一个学生——奶奶。用奶奶的话叫做:俺浩浩教会我写日记了。

  可不是吗,年过花甲的奶奶,尽管教了大半辈子的书,可一直担任数学课,不喜欢舞文弄墨,也没记日记的习惯。或许医生转行当教师的人,大都懂得教育心理学吧?晨浩老师丝毫没显露强迫的意思,只用一个看似漫不经心的动作,就激动得奶奶彻底地爱上了日记。那天,正吃饭呢,他突然离开饭桌,学起央视少儿节目里小朋友,小手一挥,来了句:“咳——咳——,我真棒!”末了,还跨前一步,喊了声“吔”。惊得我们简直合不拢嘴了。奶奶当即就表示,一定要把孙儿的趣事记下来。这一记便是8万多字,快把奶奶培养成写日记的作家了。

  第二批学生当然是姑奶和姑爷了。姑奶每每下班,总要先跑到老师的办公室询问作业,说:姚晨浩,让姑奶干什么?态度挺积极却不够尊重,对老师怎能直呼其名呢?晨浩老师很大度,平时并不怎么计较。一次,真的火了,回了声:“姑奶,抱抱!”姑奶刚刚抱起,他便猛地朝姑奶的脸上抓去……留下了一道血痕。

  姑爷打来电话:“浩浩在家吗,过来跟俺玩玩。”晨浩老师来了,来了就学小猫喵喵,就学小狗汪汪,就学歌唱家们引吭高歌……唱的什么?呜哩哇啦。英语歌吗?日语歌吗?听不懂。听不懂好呀!朦胧诗不也看不明白吗?否则,怎能显出老师的高深莫测呢?何况,我们的老师知道姑爷在大机关上班,因人施教,当然不会唱下里巴人听的民间小调了。谢幕时再像模像样地鞠个躬,道声:“谢谢大家!”引爆了满屋的笑声。

  如此寓教于乐,诱导着全家工作最累的姑爷学会了放松,使他仿佛又回到了童年,忘记了年龄,忘记了身份,这不,猛不防地,他竟然淘气学生似的,一下子拽掉了老师的棉裤……成何体统!晨浩老师那个气、那个急啊!顾不得丑了,顺手拿起一只气球,一边捞摸着自己的脸蛋儿嚷“羞羞……”一边朝姑爷狠狠地砸去。

  记得一位教育家说过:没有惩罚就没有教育。孟老夫子也有句名言“说大人而藐之,无视其巍巍然。”我们的晨浩老师深谙其中的道理。管你什么职务,管你多大年龄,只要违反了纪律,一样地严惩不贷。甚至越位高权重,越严格要求,对“大人”何止于“说”?还要打呢!杀猴骇鸡,看谁敢再肆意胡来?

  当然,晨浩老师的教法值得商榷,可你不能不承认,他对学生一视同仁,比起某些媚上欺下的势利小人来,更具备当老师的资格。

  定是发现我没培养前途吧?晨浩老师平时对我不冷不热,发展下去,恐怕就不屑一顾了。我慌了,想法讨老师的欢心:买书呀,送玩具呀……老师终于对我也亲热起来,今天还点名要我陪他练开车呢。

  我高兴极了,连忙搬起他驾驶的仿真小汽车,向楼下走去。谁知,突然间一件意外的事故发生了:只听“哇”的一声哭喊,待我急急转回身时,晨浩老师已经跌跌撞撞地从8级阶梯上滚了下来。一刹那,我目瞪口呆,脑子里一片空白。奶奶妈妈更大惊失色,连喊“浩浩——浩浩——”声音都变了。谢天谢地,多亏穿了身厚棉衣,倒没碰出什么重伤来。如果跌个筋断骨折或头破血流可如何是好?我后悔不已,太粗心了,搬车出门时怎么忘了反锁上了呢?莫非意识到自己也有责任?晨浩老师并没大发雷霆,片刻功夫就破涕为笑了,还用手抚摸着蹭破点皮的脸颊,连声道“没事儿,没事儿……”

  不过,对我的惩罚却没放过。次日我正午睡,他走过来了。再不像奶奶日记中写的那样文明——问句“咋办?”——双手举把扫帚,在一家人众目睽睽之下,理直气壮地向我打来。直到把我从梦中打醒,打得我对近日读的《道德经》有了新的认识,想:难怪老子主张拙朴人生,拙朴得“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混混沌沌啊,如同婴儿还不会嘻笑。 “孩” 同“咳”,此处指嘻笑声。)未孩(咳)的婴儿天然纯真,不会耍心眼,不会算计人,不会背后捅刀子…… 即使惩处你,也惩处得光明磊落。假若人人如此,社会上将会减少多少阴谋酿造的悲剧啊!仅此一点,我们的老师就当之无愧!

  何况晨浩先生还有甘当学生,愿意学习的一面呢?瞧,把我弄醒后,他立马布置任务:“爷爷,钓鱼!”所谓钓鱼,是奶奶发明的教婴儿识字的小游戏——买来的钓鱼竿长约1尺,钓钩是小小的吸铁石。奶奶在剪成银元状的硬纸片上,写上汉字,压上订书针,算作鱼儿——我们师生席地而钓,不钓功名,不钓富贵,我们钓出的是一片童趣,一串笑声,一派久违的天伦之乐。

  谢谢你,晨浩老师!你教我们学会了享受回归童真的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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