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里的一天,乘车经过东湖,方记起又是荷花盛开的季节了。铺天的荷叶,层层叠叠,一碧千顷,将湖水遮住了大半,偶有早醒的小荷探出头来,掩映在荷叶下在风中摇曳。及至怒放的时节,该会是怎样的盛景呢?这样想着,便有了一种期盼,迟些天一定要带上妻子和儿子来赏荷。
恰逢周末,又是晴好的天气,早早便和妻子商量好第二天带儿子一起去看荷花。那天起了个早,可妻子临时有事走不开,只能我和儿子去了。儿子贪睡,七点钟才起来,匆匆吃过早饭,骑单车便直奔东湖。
记忆里的荷花只是在池塘里或是湖水的周边,方圆不过几丈。盛开的时节已足以让人流连忘返,忍不住要折几枝荷花或莲蓬回去把玩。今天看到这仿若瑶池碧落的水面,真有恍入仙境之慨叹,方解诗中那“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境界之美了。
儿子一声“那么多荷花”把我从愣神中拉回来。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虽不及近,但见触目处荷叶千重、枝枝荷花怒放,让人为之着迷。及至再近些,真个是“华盖葱绒座座皆成丘,绿衣袅娜枝枝俱化柔”。
我和儿子走向一处荷花最盛、人群最密处,拿起相机加入到赏荷拍照的人流中间。那满目的荷花争奇斗艳,有一枝独秀的,有并蒂的,有群芳锦簇的,还有如情人般相依的……那怒放的红荷,片片萼粉点胭红、粒粒蕊黄染脂浓;那含苞待放的,含羞不语衣半解,点点猩红口欲张,让人爱怜不已;比起红荷的妖娆,白荷似乎显得清秀了些,更应了那洁不染浊的雅韵来,让人心为之濯净,魂为之镜明;更有一枝白莲,突兀于红荷之上,花萼半张、滴翠垂露,含羞带怯、恍若仙子。
我陶醉于这荷花林中,发现哪一处景致好看,便挤过去照上几张。为了照得更清楚细致,让儿子扯了我的手,探出身子捕捉那美丽的一瞬。儿子也似乎被感染了,直嚷着:“爸,那个好看,照那个!这个好看,照这个!”后来竟抢去相机,用他稍显稚嫩的眼光去捕捉这自然之美。
不觉间,已近正午,我和儿子早已是汗水尽湿。我们收起相机,绕湖一周欣赏别处的胜景,遇有心动处,便停下来拍个够。
及至归家,妻还在午睡,儿子迫不及待地吵醒妻子,眉飞色舞地讲起荷花的盛况来。说得妻子懊悔不已,要我下午带她也去领略一番。我答应了。
下午再去的时候,已近黄昏,比起白天的喧闹,又是另一番景致:落日余晖尽染云,晚来荷风总是香。妻子本也是个爱荷之人,觉着在岸上看得不够仔细,便走上浮桥回廊,近距离去感受那荷花之美。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拣几处别样的风景,照了几张她认为不错的照片,说回去要好好地回味一番。及至绕湖一周,路灯都亮了起来,婆娑的垂柳映在水中摇摆的蒲荷上,别有一番情致。湖中还有几只迟归的游船留恋在湖心荷的深处,想是不忍荷的挽留要伴荷一宿吧。
带着惬意的情怀可能最易入梦,那爱荷的情思又把我带回了荷花林中。蛙鸣水月,虫儿双啾,一叶扁舟好像专为我等候。我双楫一横,便到得湖心深处。月下的荷花影影绰绰,宛若星斗,红荷娇羞,白莲玉柔,天边星斗私嘱,舟侧月儿如钩,寂寂荷香凝新露,窃窃莲语敲晚舟。忽闻琴声铮铮,我禁不住要去探个究竟。小舟所至,蛙声骤息,琴音杳无,倒惊起两三只鸥。只见一株白莲百荷拥,疑是凌波仙子现芳踪。唏嘘梦回,一首小诗早成:
斜月枝头鸟不惊,
烟笼湖陌虫双啾。
轻舟一楫湖深处,
蛙鸣水月两三鸥。
寂寂荷香凝新露,
窃窃莲语敲晚舟。
梦得佳句成荷颂,
长做莲乡一钓叟。
竹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