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沙颍文艺
 
 
 
2017年5月5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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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庄四月槐花香
顾玉杰

  刘庄,淮阳县冯塘乡的一个普通村庄,距周口市区约四十公里,是周口报业传媒集团分包入驻帮扶的贫困村。农村脱贫攻坚的号角吹响以后,这里成为不见硝烟的战场,刘庄就是我们的阵地。按照市里要求,我定期入村,了解帮扶工作,掌握帮扶进度。由于乡镇道路曲折,去刘庄村往往需要四五十分钟的车程。

  四月的原野,麦浪滚滚,一望无际,绿色的波涛,层层叠叠,向远处延伸。一座座绿树掩映的村庄,就像大海中的岛屿,充满诗意和想象。每次来到刘庄,我总有一种登岛的感觉,也许因为刘庄的宁静、旷远,甚或孤寂。

  刘庄是个行政村,辖五个自然村,三千多口人,刘庄自然村是村委会所在地,村委大院也是帮扶干部的驻所。贫困村不是人们通常想象的赤贫村,只是经济结构相对单一,绝对贫困人口占比较高。在刘庄,实际看到的还是一栋又一栋农户的新建楼房,有的庭院里还停着面包车、小轿车;安全饮水工程使自来水通到家家户户,村内水泥路还在不停地规划铺设;文化引领、道德育人的墙上标语,白底红字,十分醒目。

  常来刘庄,对这个村庄留下深刻的地理印象:地势起伏,树大坑深。刘庄村内盛产杨树和刺槐,农户庭院里、房前屋后,高大的杨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微风吹来,哗哗作响;暮春四月,槐花盛开,香气扑鼻,那银白色的槐花像一串串玉珠,挂满枝头,花瓣随风飘舞,散落在屋顶、墙头和小路边,把农家小院映照得像个童话世界。刘庄村内多坑塘,坑深面积大,只可惜塘内无水,塘底树苗、野草疯长。

  车停村委大院门口。进屋,看到一片忙碌的景象,几个头发花白的村组干部,正戴着眼镜,埋头检查整理贫困户档案,一户一档,脱贫的放一摞,没有脱贫的放一摞,有条不紊。在刘庄,脱贫档案是贫困家庭的标配,贫困户基本信息卡、贫困户受益卡等,记录着贫困户脱贫的动态过程。其实对贫困户的建档立卡工作,刘庄村在精准识别阶段就已经完成了,这次是核查补充,使贫困户信息更精确完整。村党支部书记刘运行,耳朵上夹着烟,正在两屋之间来回穿梭,复印贫困农户的入档材料。

  隔墙听到驻村第一支部书记李兵的声音。原来,村里一位老汉,晚年从郸城县找个老伴,一直入不上户口,在村委门口拦住李兵,要他出面给乡派出所做工作。李兵抽出一张纸,嚓嚓写出情况说明,让老人先去派出所。李兵是报业集团的中层骨干,其人大高个,嗓音洪亮,幽默风趣,动作夸张,激情四射。驻村两年来,李兵已与刘庄村群众打成一片,群众也大都认识这个走路像跑的年轻人。李兵的帮扶工作很有成效,他协调资金改扩建了村小学和幼儿园,新修了村内水泥路;从沈丘县引进槐山羊,让贫困户养殖脱贫;为群众的花生秧和豆秧找出路,用作饲料出售增加了农民收入。他还经常动员爱心企业和社会贤达人士,捐资捐物慰问刘庄村的特困户。去年,李兵作为市派驻村第一支部书记,受到市委组织部和市驻村办的表彰。

  说到刘庄村脱贫和未脱贫的农户家庭情况,李兵了如指掌,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目前,刘庄村尚未脱贫的农户还有20家,家庭成员多老弱病残,基本丧失劳动能力,属于脱贫攻坚中政府保障兜底的一部分人。我们和乡党委副书记马艳美、村党支部书记刘运行一起,走访了几家贫困户。94岁高龄的刘子荣老人,老伴去世后一直独居,住着三间土墩墙房子。这种房子在农村基本绝迹,怕有三十年以上了,与周边楼房反差很大。刘子荣无儿,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已去世,照顾他的小女儿也74岁了。我们在庭院里见到了刘子荣的小女儿,老人满头白发,两眼通红。她说,为了照顾父亲,自己一直住刘庄娘家,没有办法,老爹这边没人了,她不能丢下不管,几间房子也都漏雨,没有能力翻新了。我仔细观察刘子荣,他咋看也不像九十多岁的人,穿的干干净净,在院里站立十几分钟,不咳不喘,不抖不颤。我对他女儿说,照顾好老人,他能活过一百岁。由于出门匆忙,没有准备,我从身上掏出一点钱,硬塞给老人的女儿,承诺麦后再过来看他们。我们走访的另一户,家里两口人都是残疾,户主刘勤更一条腿跛,走路身体不平衡,一摇三晃;儿子肢残加智障,一年到头都在床上。刘勤更见我们进院,戴一顶破毡帽,一双单鞋露着大脚趾,颤悠悠迎过来,他拿出一包烟,抖擞着不停地往外抽。我心想,老乡真淳朴啊,过成这样了还不忘待人的礼节。交谈中,我发现刘勤更一身白灰,以为他在工地干活,刘运行说,那是白面,他在擀面条做饭。我听了心头一震,特意走进爷俩住的昏暗房间,瞅了好大一会,才看到刘勤更擀的面条,整齐地码在案板上,我甚至连锅和灶都没有见到。父子俩的命运让人嘘唏感叹,刘勤更也让我肃然起敬。一个肢残老人,连路都走不直,还能擀面条,让自己的儿子吃上一碗热饭,真不容易啊!我想告诉这位质朴坚韧的老人:贫穷真的不是你们的错!

  庭院里洒满明媚的阳光,空气中弥漫着槐花的清香,刘庄一片葱茏,满目碧翠,令人心旷神怡。看了几家贫困户,我的心情反倒变得沉郁起来。一个七旬老人照顾一个九旬老人,两个残疾人相依为命,还有的人疾病缠身,长年服药,家庭不堪重负。这在一个村庄当然是少数,但在农村却是普遍存在的社会现象。对农村脱贫对象中的老弱病残人口,政府兜底不单单是钱的问题,还要解决钱怎么花、谁来花的问题,这是农村脱贫攻坚中不容回避的现实拷问。

  做好脱贫攻坚工作,用总书记的话说,就是拿出绣花功夫。如今,这个绣花针就捏在我们各级干部的手中,绣花针虽小,却有千钧之重,只有把责任和担当牢牢扛在肩上,才有信心和勇气做好这份细活。再过三年,我国数千万贫困人口要全部脱贫,这是多么激动人心的雄浑乐章;13亿人民携手迈向全面小康,又将是人类历史上多么壮丽的画卷。刘庄,正是这乐章的一个音符、画卷中的一抹色彩,这已足够让我们感受到一种自豪、一种压力!

  站在村头的一处高岗,四面绿色扑入眼帘,让人仿佛置身一艘航船上。刘庄,不正像在脱贫攻坚航程中奋力前行的一条小船吗?

  我们和刘运行憧憬着刘庄的未来。农村,将来一定是赢在生态,对平原地带来说,树木和河流是珍贵的自然资源。刘庄先要保护好现有植被,不要轻易伐树,根据树龄和胸径对全村大树进行重点保护,动员群众清除杂树,多植优质刺槐,形成一定面积的种植优势,打造别具特色的槐花乡村。刘庄不靠河流,水源匮乏,要注意利用坑塘,对坑塘进行环境改造,清除杂草和生活垃圾,在夏季蓄水,保护和净化水质。优化种植业结构,稳定传统的花生和大蒜种植,扩大养殖业规模,巩固打工经济,鼓励能人回乡创业。

  我的脑海里不断呈现这样一幅图景:在建设新农村的康庄大道上,刘庄很快告别贫困。这里,绿树蓝天,邻里和谐,老有所养,幼有所乐,春来槐花灿烂,夏日蛙鼓蝉噪,秋冬散发着迷人的沃野景致。这里,能留住乡愁,满是老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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