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心灵驿站
 
 
 
2009年6月15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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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第一笔血汗钱
■朱国杰

  1989年春,我正上初中三年级。大叔在乡粮管所工作,我寄宿在他的宿舍已半年多,每天和堂弟来回步行二里地到乡中心学校上学。

  赶上毕业班,老师让我拿钱买复习资料。我回家向父亲要钱,父亲手头紧让等等,后来我向大叔要,大叔没作声。看着别人为准备中招考试整天埋头做复习资料上的练习题,我心头的那个急呀,简直要从胸口迸出来。我深知家里的经济不宽裕,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暂且作罢。

  一天,大叔把我叫到跟前,说:“你不是想要钱买书吗?我给你找了一份往你们学校食堂送面的活儿,一星期送一回,挣了钱你自己买书吧。”

  那天下午,大叔找来一辆架子车,在粮管所面粉站帮我装上10袋面粉,嘱咐我路上要悠着劲拉,累了要歇一歇。我满怀信心地从大叔手里接过架子车,挎上襻子绳,弓起腰,踏出我有生以来首次打工的第一步。

  行走在平整的柏油路上,10袋面粉五百斤重对于年轻的我来说并不算什么。我走得很轻松,心想:大叔说一袋面粉运费五毛,这一趟能拉五块钱呢,以后得多装点,买资料的事儿就有指望了。我心里想着,越想越有劲,越想走得越快,拉着架子车简直要小跑起来。过了十来分钟,我累得如上气不接下气,脊背上的汗水早已打湿了粗布衬衣,额头上滚出一颗颗豆粒般大小的汗珠。我索性把车子往路边一靠,脱掉上衣,仅穿一件薄薄的汗衫,站在路边歇息。一阵凉爽的春风吹来,心头升腾起阵阵快意。望着满眼滴翠的麦田,还有夕阳下辛勤劳作的人们,我感觉到了劳动的艰辛和快乐,便又鼓足勇气,继续奋力前行。

  这条平日里一天至少走六遍的公路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得哪里有几个凹坑,哪里有几颗大杨树闭上眼就能说得出,可是今天感觉竟这样漫长,二里多路我走了半个多小时。当夕阳将要落山,西方的天空燃烧出橘黄色晚霞的时候,我才迈着沉重的步子,吃力地走进乡中心学校的大门。

  我找到了正在伙房吃饭的郑叔。他放下碗筷帮助我把面粉从架子车上卸下来,并关切地问:“累了吧,吃些饭再回去吧。”说着,他让伙房师傅给我盛好了饭菜。我激动地接过来,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不到十分钟,两个馒头、半碗炒白菜、一碗稀饭便下了肚。这当儿,郑叔从口袋里掏出五元钱算是我的运费,我激动得热泪盈眶,只顾高兴竟忘记说声谢谢。那天,当我拖着疲惫的身躯,亦步亦趋地拉着空车回到住处时,深蓝色的天空早已挂上了一轮满月,稀稀疏疏的星星调皮地眨着眼睛。那晚,我累得像散了架,一觉睡到了黎明。

  星期天,我揣着挣来的五元钱,骑着自行车到二十华里之外的县城新华书店如愿以偿地买回了令我心仪已久的复习资料。

  在毕业前的三个月里,我每周都会按时往学校食堂送面粉,有了第一次经验,渐渐地我装的面粉越来越多,身上也越来越有劲了,往往六七百斤的面粉我一口气就能拉到地方。

  现在想来,时间虽然过去20年,我心中仍充满无限感激,感谢大叔给我人生锻炼的机会,感谢大叔的良苦用心和郑叔无私的帮助,感谢我的第一笔血汗钱。我的经历使我明白一个道理:人只有历练自己,才能丰满羽翼,为来日搏击长空做准备;只有踏踏实实地靠双手和智慧,才能成就丰富多彩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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