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水,总是想起纯净透明的液体。雨水、雪水、河水、泉水、纯净水……它们皆属同一性质的液体,总是显得简单而令人愉悦。我喜欢雪水,想象着喜马拉雅山上覆盖着的皑皑白雪融化的水与雅鲁藏布江里的水分流并行,蜿蜒曲折,穿堂而过,气势磅礴。雄浑壮丽、隐藏在高山峡谷之中的雅鲁藏布江的源头就是高山融水,雪水汇聚的力量送它出境,流经孟加拉国和印度,最后的归宿是印度洋。
无论是那一种清澈的水都使我感到无比亲切自然,但是我却独独不喜欢雨水。诗词里的雨成为诗人们奠定伤感无奈的基调。如杜牧《清明》中的“清明时节雨纷纷”,雨水恰到好处地烘染了凄凉的气氛,而我每到阴雨天,心情就兀地烦闷起来,无法集中精力去做一件事,稍一停顿,所有的往事都纷至沓来,不由自主地侵入脑海。那些匆匆走过的旧时光总是令人伤感而无限悔恨,经年的沉痛刻骨铭心而又无法破解其韵味。
夏天的雨水尤多,像个顽皮的孩子,毫无前兆地就来了一场雨又出人意料地停息。夏日里因被雨水冲刷得更显滴翠鲜绿的树叶,因被风吹动摇晃的树枝,自然界的植物在雨水的滋润下繁茂生长,如雨水一样哗哗拔节。可是我依旧不喜欢雨水。
不喜欢雨水,是因为不喜欢它太过直率的伤感气氛。每到阴雨天,就仿佛看到了着旗袍坐在古藤椅上的张爱玲。她曾写过像网一样笼罩住人间的秋天的雨。她笔下的那一炉沉香伴随着雨声与茉莉香茗一起翻覆起陈年光舞里的暗影。斜风细雨,落地无声,所有的浓妆华彩皆在此刻悄然落幕,徒留精彩华丽的外壳和落寞的内核给千万人以感慨和汹涌的疼痛。
檐头雨,总有它说不完的心事。思绪,就这样飘渺不定地起伏。想到东南沿海,明式白墙黑瓦的院落,木楼梯陈旧破落,墙角处散发苔藓的气味,而6月连绵的梅雨就这样用油纸伞刚能承受住的重量在青石板上滴滴落下。江南的景、江南的人、江南的情都是适合雨水的。湘筝绿水,小桥湖畔,在古诗中又书写了无数兴衰的历史。
李商隐的《巴山夜雨》更是成就了雨的忧愁与别思。一灯如豆,秋雨满池,诗人的离愁也被雨水打湿在宣纸上溅起串串水花。“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这诗句仿佛神迹似的描绘出两人相叙的情景,至今仍伤感着离别人的心境。
不喜欢雨水,却不能不在意雨水,冬雷阵阵夏雨雪,在翻一翻《诗经》的同时,也是适合独立窗前静静看一看雨水的。
(鹿邑县第一高级中学闫冰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