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心灵驿站
 
 
 
2010年5月31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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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望时的样子
■沈力

  邻居家的孩子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可是成绩却不怎么好。邻居就央求我工作之余抽空辅导一下。教书育人,是老师的天职,我欣然同意。 

  这孩子底子不薄,悟性也高,掌握知识比较快,两个月过去,学习成绩就大有进步。他的成绩平时总在三十名开外,期中考试竟出人意料地进入班级前十名。我喜爱他的勤奋和聪慧,认为他能有更大进步。我认为,照此下去,期终考试进前五名也没问题。邻居也挺高兴,作为奖励,给儿子买来一台电脑。 

  谁知乐极生悲。这孩子摆弄电脑,没提高学习成绩,倒迷上了网上聊天和电脑游戏!我规劝,他不听;父母阻止,他反感;后来干脆成了网吧的常客。这样一来,成绩可想而知。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不久我就停止了对他的辅导。 

  以后的日子里,每次相遇,我都对他视若不见,爱理不理。他有所察觉,总是目光闪烁,欲言又止。终于有一天,我出门,恰好他由外归来,两人正打了个照面。我瞥了他一眼,照旧目不斜视地迈开大步。他似乎犹豫了一下,停下了。就在我们要擦身而过的时候,他怯怯地向我问好。我哼一声准备继续前进,却听他问道:“我怎么惹您生气了,您见面都不理我?”

  我侧过脸,瞟他一眼,然后恨恨地说:“你没怎么样,只是你太让我失望了!”说完快步走开。这时,我听到他轻轻地说:“失望怎么是这个样子?” 我心里一动:失望是什么样子?我不由想起一个朋友。

  我是个淡泊疏懒的人,大学毕业后安心在一所农村学校做了教师。他千里迢迢赶来,几经周折找到了我。见面后,他对我清贫的生活大为不满,责备我不求上进,安于现状,希望我勇敢地走出去,无论如何要改善一点生活状况。我含笑接受了他的好意,却拒绝了他的建议。朋友绞尽脑汁,却一直无法说服我,两天之后,他恼怒地瞪我一眼,之后拂袖而去,头也不回,留下我困惑地凝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多么相似啊!回头看着孩子疑惑不解的神情,我想起父母对子女的呵斥,妻子对丈夫的怨怒。刹那间,有如醍醐灌顶,我明白了很多!

  关心一个人,你会自然而然地寄予他许多美好希望:希望他努力,希望他振奋,希望他生活幸福,希望他事业有成。这希望就是一种默默无声而又绵绵不尽的关爱之情啊!友情如此,亲情也是如此。希望落空时,就会怒其不争,由爱而恨;爱之弥深,则恨之愈切。而那失望时的顿足怒视,是担忧,是挂念;是哀其不幸,是怒其不争;是关爱之情的外在体现啊!

  想到这里,我感到一股暖流从心中涌起。我知道,我怨恨邻家孩子,是出于关爱;朋友怨恨我,也是因为关爱。 

  所以,两年后,当朋友再次千里迢迢赶来探望我时,我不禁满怀感激。我只想说:谢谢你,我的朋友!不为别的,只为你——失望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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