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铁水牛
 
 
 
2011年2月21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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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 费
■王雪涛
小说

  丁强这几个月真是祸不单行,先是自己下了岗,接着老婆又查出肺部有一肿瘤,在县医院做了几次CT,住了一个月的院,5000多元积蓄就花光了,无奈只好回家。眼看老婆一天天消瘦,丁强一个大男人却连药费都拿不出,时常默默地闷头抽烟。烟是两块钱一盒的劣质烟,常常把他呛得直咳嗽,女人看到他这样,整天以泪洗面。

  “老丁,不是我不想走,而是我实在撇不下你和孩子。”

  丁强猛抽一口烟,然后把烟头掐灭说:“人这一辈子谁没个三灾六难的,遇到事挺挺就过去了,日子比树叶还稠,要看长远些。厂里下岗的老张开了个废品收购站,明天我想去收些废品,苦干也比苦熬强。”

  儿子丁小强放学回来,看到家里气氛沉闷,一声不吭地放好书包,偎在爸爸身边。丁强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问:“有事吗?”

  小强吞吞吐吐地说:“班里组织春游,每人让交50元钱。我给老师说家里没钱,就不去了,明天我在家照顾妈妈。”

  丁强伸手摸自己干瘪的口袋,里面只有几个硬币和几张毛票,他这才想起仅有的50元钱刚买了一袋面和菜。他鼻子一酸,一把搂过儿子,硬硬的胡茬在儿子的小脸上蹭着。

  第二天,丁强拾掇了一下家里那辆三轮车,把生锈的钢圈擦得锃亮,紧了紧辐条,就骑着上街了。

  以前都是卖给小贩废品,如今真轮到自己收废品,一时还真难以进入角色。街上人流如潮,他却生怕碰见熟人。拐进一家单位的家属院,院内只有几位老太太在闲聊,丁强下了几次决心,运了几次气,而喉咙却像生锈的水龙头一样,怎么也吆喝不出来。他不自然的表情让老太太们提高了警惕,丁强苦笑了一下,摇摇头,紧蹬了几下车。想当初自己也是国家工厂里的正式工人,还曾多次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劳动模范”,如今怎么说下岗就下岗了呢?

  在一个偏僻的小巷里,丁强看看前后没人,运足了气,憋红了脸:“收破烂儿!”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后面窃笑,赶紧逃也似的走了,就这样转悠了一下午,还是一无所获。

  两手空空的丁强决定回家。就在他调转车头的当儿,巷口传来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只见一个穿皮夹克的小平头在前面跑,后面几个警察在追赶:“站住!再跑就开枪了!”

  小平头还是没命地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说话间,小平头已来到他面前。就在小平头又一次回头看的瞬间,丁强跳下车,冲上去拦腰把他摔倒在地,两人在地上翻滚成一团。小平头冷不防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尖刀朝丁强身上乱扎。丁强毫无防备,身上中了几刀,顿时血流如注,但他仍咬紧牙关死死抱住小平头。赶来的警察一拥而上,把小平头制伏,然后把丁强紧急送往医院。经检查,丁强中了6刀,经过紧张抢救终于脱离了危险……

  醒来后,丁强病床前站满了人。素不相识的群众来了,县领导来了,市领导来了……县公安局长亲手把一束鲜花和3万元奖金送到他手里,安慰他安心养伤,感谢他勇于和犯罪作斗争,协助公安机关,为人民立了大功,是大家学习的榜样。

  丁强这时才得知,自己抓获的是悬赏通缉的在逃要犯,根据规定自己应得到3万元奖金。丁强心里涩涩的,难以言表的感觉占据了他的心。

  人群散去,丁小强和妈妈闻讯急忙赶来。看到丁强这个样子,女人和小强不禁失声痛哭。

  丁强颤抖着把3万元钱掏出来,递给女人:“哭啥?这是给你……看病的……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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